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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话 我和递来戒指的他在两年后结婚了——三好爱(1 / 2)



我认为虽然夜间洗澡是日常工作,但天还亮时的洗澡是娱乐。在由于工作原因而晚上班的周五——这也意味着回家也会晚,我在浴缸里放了一些热水,在出门之前享受了沐浴。



厨房水槽里已经没什么要洗的了,冰箱里连晚饭也备好了,客厅也整理了一番。现在,扫地机正带着嘈杂的声音转来转去。如果不抱奢望——车险还有两个月要到期需要得到估价,想尽可能把玄关打扫掉,诸如此类事情——不去在意的话,就是久违的完美上午了。



最大的原因是冬明的状态很好。这周——九月的第四周,他上学一天也没有请假休息。只要冬明的生活安定,我的生活也会安定。就结果来看,还好周二到学校去拜访了。那之后不久,负责心理辅导的小野田老师好像和冬明聊过。



——贾巴沃克的事情,可能只是暂时的吧。好好倾听冬明讲话很重要,不过不用太在意也没事的。



我有得到小野田老师这样的联络。



在热水里浸湿的双手揉着脖颈周围时,我下定决心。



关于贾巴沃克的事,还是别动不动就担心起来吧,还是期待那孩子哪天能够理解他自己所说的贾巴沃克的真面目,目前还是多操心更加迫在眉睫的事情吧。



好,我独自低语着,从浴缸里起身。那么,去工作了。



按下放水的按钮后,我就从盥洗室出来了,用浴巾粗略擦拭身体后,戴上放在吹风机前的戒指。



这不是和英哉先生的结婚戒指,那戒指沉睡在壁橱深处。



和我中指非常契合的那枚戒指是我自己买来的,不过,这枚戒指比起结婚戒指更能代表我和那人的回忆。



年轻时的我好像相当叛逆。在大家都流行看哈利·波特的时候,我偏爱读※塞林格和※钱德勒;在偶像团体唱的流行情歌占据榜单时,我听的偏偏尽是过时的摇滚乐,就这么度过了十几岁的年纪。而戒指就是在这劲头未消的24岁左右买的,所以从没想过会选※蒂芙尼。当时追求的还是大学里认识的朋友中谁都没听过的牌子,而蒂芙尼让我一见钟情,自己只能向这个具有简洁美的知名品牌认输。【译注:塞林格:サリンジャー,即J. D. Salinger,《麦田里的守望者》《九故事》作者。钱德勒:チャンドラー,即Raymond Chandler,《漫长的告别》的作者,美国硬汉派推理小说家;蒂芙尼:ティファニー,即Tittany,一珠宝品牌】



那个戒指上没有镶嵌珠宝,是白金做的一枚非常细的戒指。正因为简朴,其设计的优秀才很突出,这浑圆的戒指轮廓被磨得似乎很锐利。它看起来是作为婚戒而设计的,不过也不是不能一个人买吧。



我之所以寻求戒指,是某种反抗。



——戒指要么得是母亲给你买的,要么得是男性送你的礼物。



我母亲曾这样说过。但我和母亲的关系很糟糕,当时也不指望会有什么男性会给我戒指作礼物。其实戒指也不是什么必要的东西,没有当然也行。但倘若在有什么人赠予我之前一直都不戴戒指生活,就感觉像是被母亲的话给束缚住了,很不舒服。现在回想起来,在这样的动机下买了戒指才更像是被母亲束缚住,但也只能因此苦笑了。



我丢失那枚戒指的事情是在买来两周后。



当时我在一家房屋建造商工作,负责在住房展示厅导览。在海边的房地产展厅有风景好的优点,但离市区略远,伙食缺乏变化让人有些不满。



午休时,我会带着从便利店买的三明治之类,到海滨公园的长椅上吃午饭。除去夏天里的近两个月时间之外,平日正午来海边的也就只有来散步的亲子,让人心情畅快。



五月的那天,我一如既往地结束午饭后,在回房地产展厅途中的沙滩上散步,只因为心血来潮地想近距离看看海滩。浅口鞋和沙滩并不相配,但自己又不是要跑来跑去。



不过,边走边稍微做做拉伸并不好。在转动肩膀时,指头感到戒指滑落的糟糕感觉。



起初,只是“啊,糟了”的心情,天真地想着,毕竟没做多大的动作,应该就掉在附近,估计很快就能找到,但低头在周围转悠也还是哪里都没找到。是被沙子埋住了吗?掉到沙滩上的戒指是会被埋住的吗?



自己还有接待客人的工作,因此不太想弄脏西裤。那天穿的是深蓝色制服西裤,被沙子弄脏的话看起来可能会挺显眼的,但我相信用打湿的毛巾拍一拍应该就会好些,就在沙滩上双膝撑地寻找。毕竟选的是价位有些逞强的戒指,没法轻易放弃。



在找了大概五分钟的时候,有个声音叫我:“丢东西了吗?”



回头一看,那边站着一位男性。



这男性身高大概一米八多一点吧,给人留下瘦弱的印象。我有见过他的感觉,他有好几次来到房地产展厅,大概是同行吧。我从他细长而清秀的眼睛和杂乱的头发之中,感受到了艺术家气质之类拒人千里的印象。



我仍然在沙滩上双膝撑地,答道:“是的。戒指丢了。”



“那真是不得了啊。”



那声音听起来感觉挺悠然的,完全听不出不得了的感觉。他一边问“是什么样的戒指?”一边和我一样在沙滩上跪了下来。



“那什么,没关系的,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但是找不到的话会很不舒服吧?”



“这个嘛,倒是的。请问您时间没关系吗?”



“正好是午休,而且只需要这之后回公司就行了。”



“那……”



我对戒指作了描述,还站起来再现了丢失戒指时站的地点以及身体动作,另外还说了那是自己两周前刚买的这件事,现在回想起来最后那一点明明并没有什么必要说的。



我们两人拼命搜寻,但还是找不到戒指。时限更早到来的是我,在午休结束前五分钟的时候,我暂时停止了搜寻工作。



“非常感谢你,但抱歉,我没时间了,就先走了。”



我边说着低下头,他还是用那悠然的声音回应:“这样啊。”



最终,我跑回房地产展厅,浅口鞋里已经积满了沙子。



那天是工作日,所以房地产展厅的客人很少。我装作平静的样子,脑子里则尽是丢失的那枚戒指,空闲时间里还试着搜索了“金属探测器 租借”。



等瘦弱的他出现在我面前时,是大概一小时后的事情了。



“找到啰。”他若无其事地说着,向我递来戒指。



我自然是很高兴,但除此之外更是惊讶。



“请问你一直在找吗?”



“不知怎么的人多了起来,想回也回不去。”



“这真的是非常抱歉了。”



“没,倒是成了转换心情的好办法,连idea都浮现了出来。”



很棒的设计啊,还请多保重——他这么说着,就从我面前离开了。



在这种情况下用“请多保重”是不是用错词了,在意起这样无足轻重的事情,我不由得独自苦笑起来。



我和那天向我递来戒指的他在两年后结婚了。



在我把找回来的戒指戴回左手中指时,或许我就已经想象到了这个可能性,虽然那是非常微小的可能性。







眼下令人愉快的工作目标是要和大象一家签订合同。写作“大相”的“dà xiàng”。我望着摆着她们所希望的小学学区内待售地块清单的办公桌,皱起了眉头。



“那一带不便宜啊。”邻桌的园田先生说道,“要想把土地费用控制在2000万,有点难吧?”



我机械地浏览着地块清单,回答:“北面的价格倒好像有下降的苗头……”



“那就离小学有点远了,没事吗?”



“重要的不过是学区,就算上学稍微费点时间,走过去对健康也比较好,就不要在意吧。”



“是吗。那边的土地费本身倒确实便宜。”园田先生“滋滋”地嘬着咖啡,“后续费用果然还是太高吗?”



“毕竟那附近倾斜度挺大的。”



在我们正谈及的“北面”地区,有几栋类似的房子建在山脚,沿街的基本都是地下车库,往车库旁的台阶上去几米就是建有房子的地块,整体是这样的构造。



有这种地块的话,就能在大相女士所希望的学区里造出价格合适的房屋。足够开阔的地块带老房子总共1200万日元,只看表面的话,就买得非常值。



我向园田先生询问打印出来的那个地块情况:“这个,请问你觉得实际上大概会花费多少呢?”



园田先生向我这边瞥了一眼,回答:“要看车库和台阶情况呢。直接用的话,要再加400万吧。”



果不其然,道路有高度落差的地块会有一些“费钱处”。



首先单纯是工程就很麻烦,因为直接用地的话大型机械没法来到现场,要用起重机吊上去,要是连这也困难的话,就得变成人工作业。其次,路对面是山坡,也要耗费成本,要防范山体滑坡,这是在条款里规定了的,必须建造一个混凝土制的防护墙或者用混凝土制作房屋面向山崖的部分。而且,土地本身的强度也是要注意的点。建造新房子必须进行地质调查,而挖掉斜坡形成的土地会有很多必须改善的地方。这里也不是不能建造房屋,但就是要在新造的房屋下准备能够一直延伸到坚硬地基的“脚”——即必须要打下好几根又粗又长的钢筋桩子,以稳定地基。光是这项工程就要花费约100万日元。外面还要有台阶之类的部分,外围工程的费用也会增加,整栋房子的造价会远比地价高出许多。



不过,到目前为止还不错,地价1200万加上400万的话,还是在大相女士的预算范围内。问题还是地下车库的存在,临街的那个地下式混凝土设施也不能光说“因为没法用”就拆掉。



“这个,要是重造的话得花多少?”



“没有估价的话,难说,但花费不太现实。”



“要是稍加修缮一下就行的话,就会挺便宜的吧?”



“嗯,不过,毕竟那附近的房子建造了有四五十个年头了。”



“果然还是太难了吗。”



并不是说年代久远的问题。坚固的建筑物就算过了一百年也稳如泰山。问题在于,五十年前和如今建造房屋的规定有很大的不同。因为以前能建造的房屋和如今相比要求更为宽松,不符合现今安全标准的建筑也是常有的。



“不好造房的地块容易出错,不太推荐呢。”园田先生说。



但是除去这类地块,要在大相一家希望的价格下建造房屋会很难。



总之,大概也只能试着做地质调查了吧,就这样捡到便宜的可能性也并非为零。由于我们和负责这地块的房产公司关系很好,应该能很快就能调查好地质状态。要是连地下车库状态也还好的话,就能形成一个很有魅力的方案。这样想着时,园田先生说:“需要的只是小学学区吗?”



“首要的是小学学区,不过还听他们说想要视野开阔的房子。”



“视野开阔啊……说起来,我们集团好像在那个小学学区买了地,那块地之前还建过三个市营的住宅区,是山丘上的优等生。”



有大型建筑物的土地,光是这点就可以期待它地基的坚实程度。如果是住宅区的遗留物,那拆除也好平整土地也好,都可以由同业者去做,确实能够顺利地建好房子。



“是分售的吗?”



“嗯,估计会分成三十块。”



“那价格呢?”



“好像还没定,所以还没什么消息。大概2200万出头能解决吧。”



那太贵了。不过,“地基坚实的山丘地块”这一点很好。虽说不去实地看看就不清楚,但感觉可以期待它视野开阔。



我们集团处理的土地,建筑条件毫无疑问是有的。也就是说,取代对价格的略微控制,在出售地块时能够担保“我们一定能在此建造房屋”。地块有足够魅力的话,或许就能和大相一家谈妥。



“非常感谢,我会加上这个建议的。”



向园田先生这样微笑着说时,他像是有点腼腆地略微笑了一下,然后又“滋滋”地嘬着咖啡。



九月二十五日的周六,我再次和大相女士会面。



当家的丈夫好像在陪两个孩子玩,来商谈的是夫人——佐代里女士独自一个人。那天我把符合条件的两种设计图给她看,听取了这样那样的感想,然后两人一起到备选的地块去。



像这样,和客人一起驱车去各种地块转转看所度过的时间我很喜欢,因此总会单纯感到欣喜。之前的建筑物被拆除成为崭新的空地后会建造怎样的房子呢,这样想着就很棒。看着还留有老房子的土地,这地方会怎样焕然一新呢,这样的想象也很棒。玄关在这、那里会有客厅——这样看上去不过像是在玩过家家,但或许终有一天会成为现实,所以还是踌躇满志。



那天,我带佐代里女士参观的地块共三处。



第一处虽然不在她们所希望的学区,但近十年来迅速扩建住宅用地,是年轻夫妇纷纷来造房的地段。大相一家的要求中没有“离车站近”或“朝南”这样会提高土地价格的条件,且她们出行的主要方式是自家车,所以我选择了虽然离车站颇远但既宁静又有个好价的土地。



“这一带最近有很多从市外搬过来住的。虽然不是您所希望的学区,但这里的这些年轻夫妇大多热衷于教育,小学的评价也很好哦。”



对于我的说明,佐代里女士回应了一句“是这样啊”,但看起来不以为意的样子,看来对于小学学区还是很执着吧。



第二处是她们所期望的学区一角——在倾斜度大的地区里带地下车库的老房子所处的地块。正如园田先生一边嘬咖啡一边说的那样,一般来说要向客户推荐这地块并不容易。但“倾斜度大的区域”改变措辞的话就变成了“视野开阔的地区”,因此,大相一家可能会对此感兴趣。



地下车库的卷帘门是电动的,但已经很旧了。开关一按下去,就发着“吱吱吱、吱吱吱吱”的噪音,慢吞吞地打开卷帘门。车库十分宽敞,抬头看向混凝土做的天花板,会看见几道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