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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伍章 乌鸦遭逢巨变,面临伙伴死亡时做出决断(2 / 2)


「我说的是真的,鼬。因为我本身就是证人,不会错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被派来监视你的人,就是我。」



止水的话语贯穿他的胸口。



父亲命令止水来监视自己?



「警务部队的三个高层知道我跟你走得很近,于是利用这点命令我来监视你。」



就像是在回答鼬的心声一样,止水开口说道。



三个高层……



「八代、稻火、铁火在怀疑你。实际上,你也在会议上跟八代起过激烈冲突。」



止水在暗示他,派自己来监视他的并不是他的父亲。



不过,父亲的立场有办法命令那三个人。就算是八代他们命令止水,不过还是不知道那个命令到底是由谁所发出来的。之前鼬从父亲温柔的话语中感受到了爱,现在却有一种完全相反的黑暗怀疑,从他胸口涌出。



到底哪一边才是真正的父亲?



「虽然这种事应该没必要特别告诉你,不过我都是随便胡诌几句跟他们报告,所以你可以放心。」



鼬完全不会怀疑止水。



「不过,你确实被族里的激进派盯上了。」



「我已经有觉悟了。」



「这种气势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



说完之后,止水微微一笑。



「我就是喜欢你这点。」



好友看向天空,凝视着浮现在黑暗夜空中的月亮。



「你有强韧的决心,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想法。只要是为了达成自己的志向,就算前面有多么大的阻力,你都不会害怕,而是挺身而出对抗。正因为如此,我才能信任你。并且……」



止水的眼神从缺了一角的月亮上移开。鼬原本以为他会低下头去,他却转头过来,正面凝视着鼬。



「我才能够将我的决心明白地告诉你。」



「怎么了,止水?」



「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吧?」



鼬默默点了点头。



是一族的会议。



上一次,父亲说过这次的会议很重要,将会决定发动政变的日期。也就是说,明天的会议将会确认族里的总体意志,巩固发动政变的想法。



「如果明天的会议照常进行,之后就再也没办法阻止政变了。」



「你打算做什么?」



「明天你父亲要前往南贺神社的时候,我打算袭击他。」



鼬的心跳开始加速,他没有办法抑制自己的心跳。



「放心吧,我不会杀了富岳大人。只是要让他中幻术而已。」



「就是你在对付无界那时使用的写轮眼吗?」



「没错。」



止水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红光,瞳孔里浮现的三条勾玉花纹开始变大,融为一体。



「这是万花筒写轮眼。」



在上次的事件之后,鼬也跑去调查了这种眼睛。



根据宇智波的古老文献记载,万花筒写轮眼只有在文献中出现过,其力量凌驾一般写轮眼。实际开眼的人屈指可数,对一族的人来说,这种瞳术依然充满许多未知的领域。



「如果用这种眼睛,就算是『凶眼』富岳大人也无法防御。」



「你说要让他中幻术,实际上是要做什么?」



「这种眼睛觉醒时,我同时学会一种术——『别天神』。」



「别天神……」



鼬喃喃自语,并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这个字眼中,感受到一股无以名状的妖气。



「中了这种幻术的人会在毫无自觉之下,一举一动都受到我的操控。」



根据鼬的理解,瞳术基本上就是这样的忍术。



中了瞳术的对象是否有自觉,是依照施术者的想法来决定。有可能先让对方怀疑自己是否被施瞳术,开始疑神疑鬼,再慢慢中瞳术。也有可能在对方毫无自觉的情况下,渐渐让对方堕入其中。等到对方发觉的时候,已经无法抵抗。基本上就是分成这两种。



别天神这种术,就是属于对象不会有自觉的类型。



就瞳术而言,并不是什么特别奇特的状况。



「这种术的优势,是能够靠万花筒写轮眼来增幅效果,以及缩短发动时间。」



止水继续补充。鼬默默看着好友的奇特写轮眼,就像是在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一般写轮眼的瞳术,必须要直接让自己的视线跟对方的视线有某种程度的交会,再把查克拉灌注到对方身上。但万花筒写轮眼可以跳过那个过程。只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就算视线没有交会,我也能将查克拉灌注到对方体内。而且灌注的查克拉量还比一般的写轮眼多上好几倍。因此,对方会瞬间被瞳术击倒,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当敌人看到你的时候,就已经中了你的瞳术了吗?」



「就是这样。」



「你要对我父亲使用吗?」



止水重重点了点头。



「只要能让富岳大人中别天神,就能让他主动跟大家声明政变中止。而且富岳大人还会打从心底认为这是他自己的想法。」



「也就是说,可以洗脑首脑吗?」



「因为对方是你的父亲,就是这一点让我很犹豫。」



「你不需要在意这件事。」



鼬的口气十分肯定。只要是为了阻止政变,就算要操控父亲的心灵,鼬也乐于这么做。只不过亲手实施这件事的将会是止水。



「鼬,你明天不要来参加会议。」



「为什么?」



「激进派的人已经在怀疑你。如果富岳大人的态度突然改变,你将会首当其冲遭到怀疑。若你出现在会场,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



「你是说他们会袭击我吗?」



鼬觉得就算是这样也没差。为了避免巨大的争端,有时无法避免小型的争执。他在当忍者的这几年间,学到这个道理。为了消除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争端,有时候也需要宝贵的牺牲。



「要是他们来袭击我,我只要击退他们就好了。」



「八代他们应该打不赢你吧。但这种小型冲突很有可能让重要的集会中止,必须要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你打算让我父亲改变心意,强硬地扭转会议的结论吧。」



「嗯。」



止水抓住鼬的肩膀说:



「事情顺利的话,一族对于政变的热度将会大幅消减。我要控制富岳大人,借此慢慢增加族里愿意反战的伙伴。」



「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帮忙的?」



「你只要在会议结束前待在这里就好。」



「但是……」



「我一定会让事情顺利完成。」



止水对他露出一个强而有力的笑容。



「我会来这里向你报告会议的结果,在这之前,你就待在这里等我。下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就是一族往和平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在那之后,才会需要你的力量。你的能力已经超越了一族所能容纳的限度,往后你的存在一定会变得更加重要。在那之前,你千万不能死。所以明天就交给我吧。拜托了。」



好友深深地低下头来。



「这么重要的时候,我却无法帮上忙,真是对不起。」



说完以后,鼬也低下了头。



好友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更加用力。



「鼬……从明天起,我们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我早就做好觉悟了。」







「什么?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吧!!」



父亲的怒吼声在夜里响遍整间房子。



鼬的第一个念头并不是对父亲感到恐惧,也不是担心他激动的态度。



刚刚的怒吼声有没有把弟弟吵醒?鼬在想的只是这种小事而已。



弟弟明天还要上学。他不知道笼罩着一族的不安影子,每天都在为了精进自己而努力。为了让弟弟培养明天的精力,睡眠非常重要。他不希望这种不识趣的怒吼声妨碍佐助的睡眠。



他们在父亲的房间里。



双亲坐在鼬的面前。父亲瞪着双手抱胸的儿子,母亲则是坐在父亲旁边,柳眉倒竖,面带愠色。看到母亲的神色,鼬才知道双亲的想法一致。



他从来没有跟母亲讨论过一族的问题与会议内容。母亲不会问他,鼬也没有主动提起。因为母亲从来不在鼬面前跟父亲提起这个话题,所以鼬也不知道她至今以来是以何种心境来看待一族的问题。



然而,他在这一瞬间了解一切。



坐在满面怒容父亲旁边的母亲,果然也是支持政变的族人之一。



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知道自己的丈夫是首谋,大部分的妻子都不会唱反调。从母亲温和的个性来看,也不像是会反对父亲想法的人。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就算这件事多么显而易见,当这一幕实际在他眼前上演,鼬还是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



鼬尽量不去看母亲,而是正面面对父亲。



在他背后,拉门的另一边传来摇动的气息。



是佐助……



刚刚父亲的怒吼声,果然把他吵醒了吗?



鼬的心中涌现出愤怒的火焰。



父亲不够关心弟弟。



在入学典礼的前一天,父亲完全忘了佐助的事,还打算陪鼬去出任务。这次的怒吼也一样。他看到弟弟全科目都是满分的成绩单,也没有好好称赞佐助。当鼬从母亲口中得知佐助对这件事很失望时,鼬也替弟弟感到难过。



最近,佐助开始对哥哥抱持复杂的感情。



他误以为父亲都在关心哥哥,心中似乎默默地产生了嫉妒的感情。



鼬很想在弟弟面前大声喊叫,跟他说这只是误会。



父亲眼中所见的并不是身为儿子的鼬。在他眼中,鼬是为了要发动政变,达成自己的野心的强大道具。



自己和父亲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弟弟所想的那样。现在父亲为什么会对鼬怒吼?就算他身为儿子违背了父亲的想法,不过以一个人类的身分来说,他没有做出错误的行为。父亲之所以会生气,只不过是因为鼬不打算参加对完成父亲野心来说最重要的会议。



为了驱散父亲的嫌恶,鼬下定决心开口:



「……我明天要出任务。」



「……是什么任务!?」



这个愚蠢的问题让鼬感到无力。父亲好歹也应该知道暗部的人,有义务保守任务秘密。就算他开口询问任务内容,鼬也不能随便告诉他。



「……这我不能说……是机密任务。」



鼬在回答的同时,心情也愈来愈不耐烦。



除了提出这种愚蠢的问题之外,他们太过专注于眼前的对话,连弟弟的气息都没发现,鼬很生气父母的迟钝。



听到机密任务这四个字之后,父亲保持双手抱胸的姿势,闭上眼睛。平常就紧紧闭上的嘴唇,也更加紧密,一句话也不说。看到他全身上下流露出紧张感,母亲也露出担心的神色。



他们两人的脸上都微微渗出了汗水。



房间里充满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这种紧张的气氛,不知道会不会让佐助难以忍受而倒下去,鼬把神经集中在观测背后的气息。



「鼬……」



父亲叫了儿子的名字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说:



「你是联系一族和村子中枢的管道……」



父亲的瞳孔稍微染红,却有浮现出写轮眼的花纹。



联系一族和村子中枢的管道……



简单来说,就是间谍。他不仅把这种肮脏工作推给自己的儿子,事到如今还要再确认一次吗?鼬在心里询问父亲。



当然,他的心声并没有收到回应,只是受到父亲锐利眼神伤害,刺进鼬破破烂烂的心灵。



「这件事……你应该懂吧?」



「嗯……」



他光是要挤出这个回答,就已经竭尽全力。



如果自己照着父亲的要求,做出让八代那些族里的年轻人高兴的事,村子到底会变得怎么样?



暗部二十四小时监控着一族。



段藏要求他提供族里的情报。



光是这两件事,就足以让父亲他们激昂不已。



政变已经到了要决定具体日期时间的阶段,计划开始加速,年轻人对村子的憎恨到达顶点。



之后会出现什么?



争端。



以及……



宇智波一族落败,受到比现在还要更严重的迫害。



木叶忍者村绝对不是个干净无暇的村子。鼬在至今为止的忍者人生中,已经充分了解这一点。并不仅限于对宇智波一族的歧视,村子把九尾封印在刚出生的小婴儿身上,只有当事人不知道这件事,受到大家的排挤隔绝。暗部也是一样,火影主动创建一个背负着村子黑暗面的机关,让他们一手承担会让人良心不安的工作。



这个村子就是用这种方式,把大家不想看到的东西推给某些人,当作没看到。族人若是在政变中败给这种村子,之后还有办法保持原本的样子生活下去吗?



不可能。



父亲他们想要踏上的,是一条破灭的道路。



父亲的声音打断鼬的思考。



「这件事你要铭记在心。」



「这件事」指的是什么?徜徉在思索之海当中的鼬,一瞬间搞不清楚父亲的意思。然后,他想起父亲刚刚提到「联系一族和村子中枢的管道」这句话。



父亲继续说:



「你一定要来参加明天的会议。」



「…………」



他不可能去参加。



因为鼬跟止水约好了。



尽管如此,他也不想在这里斩钉截铁地说「不去」。如果这么做,父亲应该会变得更激动。这么一来,这场对话会拖得更长。



他已经快忍不下去,无法继续坐在父亲面前了。



对不起,佐助……



他在心里跟弟弟道歉。



他避开父亲的眼神,看向背后那股气息。



「……佐助,你上完厕所之后就早点睡吧。」



这时,父母似乎才首次注意到弟弟的存在。鼬身后的纸拉门慢慢打开,佐助带着一脸歉意走了出来。



「好……好的。」



父亲站起来看着佐助,鼬已经不在他的视野当中了。



「不要半夜到处乱晃,赶快去睡觉!」



他用接近斥责的语气对佐助说道。



父亲言语中蕴含的怒气,并不是纯粹对于半夜还没睡觉的弟弟发怒,因为重要的对话被打断而感到的愤怒所占的比例更多。



不,应该只有这种。



「…………好的。」



不知道佐助是不是机灵地察觉到父亲的心境,他看似寂寞地只回了这句话。



原本低着头的弟弟抬起脸,往鼬那边看去。



他的眼神似乎在怪罪着什么……



弟弟到底在怪罪什么?



是因为鼬揭穿了他在外面的事吗?



还是说,他认为哥哥是让父亲产生这种心境的原因?



或者他只是单纯嫉妒独占父母的哥哥?



佐助的眼神中蕴含许多感情,深到让人无法辨别出他真正的想法。鼬心里甚至产生一股冲动,想要用写轮眼窥视弟弟的心灵,但他依旧没有付诸行动。



鼬心中的想法只有一个。为了让自己和父亲的对话中断,他利用了弟弟。他内心只有想要对弟弟赎罪的念头。







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青年,段藏认为他心中的黑暗不够。



比较对象是跟他同一族的忍者……鼬。



「明天在南贺神社似乎有会议?」



「在村子的黑暗中生存的你,会知道这件事也不足为奇……虽然我这么想,但一族的秘密竟然已经被你掌握到这种地步,我确实也很吃惊。」



「你说的就是这个村子的现实。」



「村子果然是把我们当成诱饵,才让我们自由行动的吗?」



「你真的很聪明呢,宇智波止水。」



段藏开口叫了站在他眼前忍者的名字。



他们站在根的房子门口。



除了他们两人以外,没有其他人。



「对于这个聪明的忍者,我有一个问题想问。」



「我没有时间了,请尽量简短……」



「要是错过袭击富岳的时机就不好了吧?」



止水皱起眉头。



「你连这件事都知道了……」



「别误会了。我并不是从蒜山那里听说,更不会是鼬泄漏给我的。只是我的手下所调查出的结果而已。」



这位聪明的年轻人,额头上流下一道汗水。



「用你的瞳术操控富岳,使他中止政变计划,这实在说不上是什么好点子啊。」



段藏用手扶着下腭,凝视眼前这位年轻的忍者。



「一族中有大半的人都赞成发动政变。就算富岳这个首脑现在突然倒戈反对,也只是徒劳无功。」



「不试试看怎么……」



「经历过两次大战的我,可以肯定你的计划必定会失败。」



沉重的话语封住止水的嘴。



「就算你成功用瞳术操控富岳,让他在今天的会议上提议中止政变计划,并顺利在会议上通过,也什么都不会改变。激进派只会认为富岳改变心意是因为年纪大而变得胆小。之后,他们会拥立新的领导人,继续实行计划。听好了,止水……」



段藏将力量灌注于左眼,用清澈的视线盯着止水的眼睛。



「他们要换多少个新的首领都不成问题。」



「你不要说得一副已经预料到一切的样子!」



年轻人纯粹的激动,在段藏眼里看来只不过是闹脾气。



「你的万花筒写轮眼……交给我来使用,会更有效率。」



「什么!」



止水抓准距离,打算往后跳开。



然而……



他似乎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无法自由行动。



「虫子是一种有趣的生物。」



段藏一边说,一边往前踏出一步。



「当人类被蚊子叮到时,不仅不会痛,就连被叮的感觉也没有。当人们开始感到痒,蚊子已经飞走了……」



他再走近止水一步。



「蝎子与蜘蛛的毒性,有时甚至能够杀死巨大的野兽……」



「你、你做了什么?」



段藏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



「如果有一种从能像蚊子一样叮人、针里含有跟蝎子同样厉害毒液的虫,人类绝对无法抵抗。」



止水背后的景色突然产生一阵摇晃,一个男人出现在他的身后。



男人带著白虎面具。



止水开始颤抖,慢慢转过头去,看着身后的男人。段藏没有理会他,对戴著白虎面具的人说:



「你现在用的是什么名字?」



「是『蜾蠃』。」



「这样啊……」



只差几步,他就要走到止水面前了。



段藏继续轻快地向前走。



「他是油女一族的人。讲到这里,聪明的你应该不需要我继续说明了吧。」



「唔……」



止水咬紧牙关,拚命想要移动身体。他奋力抵抗的样子太过可怜,让段藏的嘴唇自然而然露出笑意。



「放心吧,这种毒素不会马上杀了你。在我把你的双眼挖出来之前,你还会活着。」



段藏已经走到止水面前,只要伸出手,就能够碰触到他的脸。



「比起从死人身上摘下眼睛,在活着时挖出来,新鲜度更好,也更容易让我的身体适应。」



「段藏……你要做什么……」



「我要这样做。」



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段藏伸出左手。



他用食指、中指,以及大拇指碰触止水的右眼。以食指与中指压住上眼皮,用拇指压住下眼皮。带有湿润光芒的眼球慢慢显露出来。段藏毫不迟疑,一口气将指头插进止水的眼窝。



手掌中可以感受到眼球的温度……



终于拿到万花筒写轮眼了……



段藏的心中充满欢喜。



「还有另一眼。」



当他低声说出这句话的瞬间……



止水剩下的左眼似乎发出了黯淡的光芒,整个人突然消失在段藏的眼前。



「瞬身……」



蜾蠃低声说道。



「快点追上去!」



段藏发出咆哮的同时,蜾蠃跳了起来。在附近待命的手下们气息也随之消失。



「不能让他活着……」



段藏为了达成自己长久以来的心愿,只需要鼬,止水只会妨碍自己。要不是他有万花筒写轮眼这种对他来说太过贵重的东西,甚至不需要段藏亲自解决他。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手下们消失在黑暗之中,已经听不见段藏的声音。尽管如此,他依然忍不住下达命令。







无论成败与否,止水都会来这里。



鼬站在约好的悬崖上,独自等待好友前来。太阳开始西沉,不久之后夜晚即将来到。距离会议开始,只剩下一点点时间,现在止水恐怕正在用万花筒写轮眼操控父亲的意志吧。会议再怎么短也要两个多小时,时间还很多。在这段期间内,鼬想要先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为了村子的和平,他和止水的目的都是阻止一族发动政变。但至今为止,他都把具体的行动交给止水一个人处理。止水获得第三代火影的许可,能够单独调查一族的动向,还想出这次的计划。这一切都是止水的工作,自己并没有参与。



止水说过,在父亲改变立场开始反对政变之后,真正的胜负才要开始。族里热血沸腾的年轻人,不会因为父亲改变立场就跟着改变态度。这件事会让大家产生些许动摇,延后政变计划实行的日子,不过他们应该还会重整态势,摸索别的方法,继续实行政变。



成功操控父亲之后,要怎么做?



为了达成他们两人的目标,这才是最重要的计划。所以,鼬心想这次不能再把一切都交给止水。鼬自己也要去思考,这样他才能首度跟止水达成对等的关系。



「唔!」



他突然感到背后有一阵气息,转过身去。



「止水……」



好友太早来了,让鼬不禁发出茫然的声音。止水紧闭着的右眼睑下有一道已经干掉的血痕,直达脸颊。



「对不起,鼬。」



好友脚步踉跄地向他走来,直接走过鼬的身边,站在悬崖边缘。很明显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好友为了告诉他这件事,才会出现在这里。鼬默默等待止水说下去。



「我失败了。」



「你的右眼怎么了?」



止水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悬崖的另一边。看到好友欲言又止,鼬拚命压抑焦急的心情。



「我连富岳大人都没能见到。现在会议应该已经开始了吧。今天的会议,恐怕就会将政变的详细计划内容订定完成。我们的计划失败了。」



「事情还没有结束。」



好友受到打击,失去希望……



「是谁干的?」



「段藏。」



鼬的胸口激烈跳动,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阴险男人的表情。



「那个男人的手下里,有个会使用虫子的男人对吧?」



「对方该不会戴著白虎面具吧?」



「我中了那家伙的毒,已经没救了。」



是蜾蠃。那家伙是油女一族的人。



会使用虫子。



「鼬。」



止水的声音虚弱到令人讶异。站在自己眼前的好友,变得比从前任何一刻都还要渺小。一直以来,他都跑在鼬的前面,跟鼬一起为了一族而战,如同自己的哥哥。现在他的背后,却深深笼罩着死亡的气息。



「眼看……已经无法阻止宇智波一族的政变了。这样下去,木叶会产生内战,其他国家也会进攻村子……演变成战争。」



眼看无法阻止宇智波一族的政变了……



这句话是他最不想从止水口中听到的。



好友已经放弃一切了吗?死亡竟然会让人类变得如此脆弱吗?鼬目前仍处于「活着」这个范畴之中,没办法体会止水的心境。



好友转过头来看向鼬。



「当我打算要去用别天神阻止政变时……段藏就抢走了我的右眼。他不信任我……他会不择手段,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村子。」



鼬认识段藏多年,很了解他的想法。那男人不信任任何人,就连长年以来的战友——第三代火影,他都未必信任。



那男人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村子……



鼬的背后感到一阵寒意。



「他恐怕也盯上我的左眼了……」



止水用自己的手掌按住还没被夺走的左眼,将指尖伸到眼睑里,用力将眼睛挖了出来。



「在被他抢走之前,我要把眼睛交给你。」



原本按在左眼上的手掌已转成握拳的姿势。他将手掌张开,左眼就在掌心。而他的眼睑闭了起来,开始流出鲜血。



止水的眼睛是万花筒写轮眼。



他把眼睛交给鼬,就代表允许鼬使用眼睛里寄宿的力量。朋友信赖他的这份心意,让鼬的胸口一紧。



止水……



鼬想开口呼唤他的名字,却说不出口。只要开口说出好友的名字,泪水似乎就会马上从眼里满溢而出。他不能在别人面前哭泣,在抱持着一死的决心对他说话的好友面前,他更不可落泪。



「……我能拜托的就只有你这个好朋友了。请你守护这个村子……守护宇智波的名号。」



鼬盯着止水伸出来的手掌,在体内提炼查克拉。一只乌鸦从半空中飞了下来,停在止水手上。止水手掌上的眼睛浮了起来,跟乌鸦的左眼重合,之后直接被吸进乌鸦体内,跟它的身体结合在一起。虽然止水已经失去双眼,看不见眼前的状况,但他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托付给好友,于是露出放心的笑容。乌鸦没有看向止水,而是轻轻点了点头,飞向黑暗的夜空中。



「我还有一件东西想要交给你。」



止水再次转过身去,背对着鼬。



「在这之前,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让你知道。」



「什么事?」



鼬好不容易吐出这一句话。



但是他真正想说的话却说不出口。



『不要死……不要放弃……』



好友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这些话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虚有其表的话而已,毫无用处。所以鼬没有说出口。尽管如此,鼬还是在内心不断呐喊。



不可以死。



只要放弃,一切就结束了。



要奋战到最后的最后,才是忍者。



事情还没有结束。



然而,鼬的呐喊没有传达给他的好友。



「我曾经亲手杀了我的好友。」



好友?



他说的是谁?



止水突如其来的告解,让鼬的思考完全停止。他没有理会思考停止的好友,淡淡地继续说:



「那是在我遇到你之前的事。」



止水背对自己,鼬看不出他的表情。



「对方是我在忍者学校认识的人,也是我的好朋友。他和我成为下忍之后,也在同小队里一起奋战。对当时的我来说,他是最能够跟我互相信任的最佳好友。但是……」



这时,止水暂时停顿了一下。



「这段期间持续不到一年就结束了。」



止水冲击性的告解还没结束。



「当时战争才刚结束,任务比起现在要严苛许多。我们的小队在跟其他小队联合运行战后处理任务时,在其他国家陷入孤立无援的状况。当时我们运气很糟,遇到许多敌人,被逼到只能等死。」



这是鼬还没成为忍者以前的事情。



「所幸,之前走散的伙伴找到我们。虽然我平安无事得救,我的好友却来不及逃跑。如果我当时出手帮助他,他就不会死了。」



从止水的话中听来,他的好友应该是在差一点就能逃跑的状况下被敌人杀死了吧。一丁点儿的运气差距就能决定生死,以及两人之后的命运,这绝对不是止水的错。他却认为好友之死是自己犯下的罪,并表示忏悔。



「这不是你的错。」



「不……」



止水打断鼬的话。



「我当初很羡慕那位好友。他比我还有才能,一直都跑在我前面,我嫉妒着他。所以当时我才会在能够出手救他的情况下,刻意见死不救……是我害死了他。」



鼬完全没有发觉止水的心中潜藏着这种黑暗。



至今为止,他都观察了好友的哪些地方?



鼬开始感到头昏脑胀。



「害死好友让我苦恼了好几个月,我就是在那时遇见你的。」



鼬现在仍然记得很清楚。



当时他正在独自训练,准备要进入忍者学校就读,止水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主动说要跟鼬交朋友的也是止水。



「我看到你每天都在拚命努力修练,不禁开口找你讲话。你总是朝着前方奔跑,跟你一起度过的那段时间,渐渐让我重新振作起来。我真的很感谢你。」



我才应该要感谢你才对……



但鼬还是说不出口。



「好友的死,让我得到新的力量,就是万花筒写轮眼。」



不知道是第几次了,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鼬头晕目眩。止水没有理会鼬,继续说:



「宇智波的眼睛会因为激烈的情感波动让力量觉醒。我的眼睛恐怕是由于害死好友的悔恨而开眼的。」



「害死好友的悔恨……」



「没错。」



鼬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杀了我,得到万花筒写轮眼吧,鼬。这样一来,你就能变得更强。」



「这种事……」



「反正我没救了。既然如此,倒不如把力量托付给你之后再死。」



鼬感到自己的眼底有一阵热流。那是眼泪?还是预测到新的力量,而产生力量的奔流吗?现在他的脑海一片混乱,没办法冷静分析。



「来,上吧!鼬!」



兄长的话语在弟弟的背后推着他前进……



鼬踉跄地往前走了一步。



「就是这样。」



鼬的脸颊上,被像血一样温暖的东西给沾湿。



是泪水……



止水背对着自己,他为了不让止水发现,忍耐着呜咽,慢慢往前走去。



「你的『器量』大到超越一族的框架。如果是你,甚至有办法超越一族的命运。不……」



「止水……」



「我认为,你的器量甚至大到能够吞噬忍者的价值观。」



「我的器量?」



鼬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这是他首次听到自己发出这么虚弱的声音。



「我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



鼬举起颤抖的双手,伸向好友的背后。



「之后就拜托你了。」



这是好友的最后一句话。



黑暗……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的暗夜。



笼罩天空的黑云,眼看就快要流下泪水。



他杀了自己的朋友……



鼬双手抵在止水刚刚还站着的地方,低着头一动也不动。他疲惫的身体有如铅般沉重,伤痕累累的心灵拒绝继续纺织出思考的丝线。他的双眼不停落下泪水,干涸的感情甚至连阻止这件事都做不到。



他的一切感官完全麻痹。



不……



鼬的身体跟黑暗同化,在他的体内某处,有某种东西正在冒烟。死气沉沉的冰封大地上,燃起细碎的火花。鼬潜入自己的心灵,仿佛在寻找微小的温暖。



找到了。



有两个火花。



位于他双眼的深处。



鼬用受伤又疲惫至极的心灵拥抱火花。



怦咚……



火花逐渐化为巨大的火焰,笼罩全身。内核是他的双眼,如同聚集在一起的岩浆一样炙热。



「我确实收到了,止水!」



鼬不停流泪,瞳孔里闪耀着深红色的光芒。



「我跟你约好了,我一定会阻止族人给你看。」



鼬让心声乘着黑暗而去,希望这句话能传达到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