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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伍章 乌鸦遭逢巨变,面临伙伴死亡时做出决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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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演变成这样了吗……」



鼬隐住气息,卡卡西则是待在鼬的身边低声说道。这时,卡卡西已经不是下半脸戴着黑色面罩的队长装扮。



他们两人接连跳下悬崖。



朝向一块洼地跑去,有许多伙伴的尸身横躺在那里。



杀了他们的敌人,是小国「霜之国」的忍者。



这是在双方即将缔结同盟前发生的事。



原本预计将在十天后完成此事,但在「交换记载最终条件等事项文档」的任务中,霜之国的忍者突然露出獠牙。



对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跟木叶结为同盟。



木叶忍者才四人,对方则有十多人。



寡不敌众。



负责接收文档的木叶忍者,瞬间被杀个精光。



确认交涉决裂之后,就要准备歼灭敌人。



那就是鼬他们接到的任务。



简单来说,在搞清楚形势之前,他们都不准采取行动,因此失去先机,导致我方全灭。



当霜之国忍者出现这么多人时,就已经可以看出来他们决裂的意志。如果当时暗部能冲出去,或许那些伙伴就不用死了。但今天若换成鼬站在卡卡西的立场,到那四个人全灭之前,他也不会采取行动。



走在前面的卡卡西跳到敌阵当中时,右手已经刺穿其中一个敌人的身体,队长的手臂上缠绕着不停迸发的青色雷光。



千鸟……



这是卡卡西最擅长的招式。



队长拔出右手时,鼬也降落在敌阵的正中央。



还有另外两个暗部的伙伴。



一个人是蜾蠃,另一个人是名叫传藏的年轻忍者。他的年纪比卡卡西还要小个几岁,在暗部里的年资却已经很深。



「是木叶的暗部吗!」



敌人大喊的瞬间,脖子被粗树枝捆绑,树枝像蛇一样紧紧绞住他的喉咙。由于力量太大,他无法抵抗,长长的舌头垂在嘴唇旁边断气了。



这是传藏的忍术。



原本只有初代火影柱间才会使用的木遁忍术,传藏也能使用。



「木叶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跟我国结为联盟吧?」



另一个敌人对卡卡西说道。



「是你们先动手的吧?」



卡卡西没等对方反驳,千鸟就贯穿了敌人的腹部。



一阵类似惨叫的叫声,从鼬的背后传来。



他转过头,看到敌人将长刀高举过头,朝这边冲了过来。



鼬整个身体转向后面。



长刀即将劈中他的天灵盖。



鼬迅速地举起右手,抓住敌人握着刀柄的右手手腕。



「唔!」



「放弃吧。」



鼬握住敌人的手腕说道。对方连挥刀都没办法,脸上冒出冷汗,但依然瞪着鼬不放。



写轮眼。



敌人的身体突然激烈抖动了一下,完全失去力量。



他的身体如同断线的人偶般瘫软倒下,不过此时敌人的头颅突然在鼬的眼前飞到半空中。



忍刀在敌人背后闪烁着光芒。



是蜾蠃。



「火影大人交代的任务,可是要歼灭敌人喔。」



他用只有鼬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说道。



鼬打算用写轮眼使敌人昏厥的意图,被蜾蠃看穿了。



没有必要将敌人全部歼灭。无论使者有没有回去,这次的事件马上就会传到霜之国。如果要报复的话,只要对杀了那四个伙伴的人复仇就好,其他人可以留活口,让他们回去宣传木叶的实力,这样对霜之国的牵制效果应该也会比较好。



「我知道。」



蜾蠃已经与下一个敌人对峙,鼬向他背后做出回答之后,也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敌方剩下四人。



所有人都已丧失战意。



跪倒在地上乞求饶命的男人,头颅被蜾蠃的忍刀砍飞。在他后面有个准备要拔腿逃跑的女忍者,传藏用木遁忍术制造出尖锐的树枝,刺穿她的背后。



「这样一来,霜之国与木叶就是敌人了!」



「你们的性命应该会阻止这件事发生吧。」



卡卡西温柔地低声说道,他的手臂贯穿敌人的心窝。



「鼬!」



这是传藏的声音。



鼬看到一个敌人不要命似地冲向他。对方双手紧握着苦无,咬紧牙关往前冲,而他看起来还不到十岁。



霜之国很小,虽然大战结束了,但忍者的人数还是很少,国力也不强,就算是这种小孩子也能提供相当的战力。



「喝!」



充满气魄的怒吼声,快要转变为哭声。



鼬用胸口正面接住那个少年,腹部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少年的苦无刺进他的腹部。尽管对方细瘦的双臂已经碰到鼬的腹部,仍不住颤抖。少年心中的恐惧超越极限,化为泪水从他的双眼滴落。



「鼬!」



卡卡西大喊。



「我没事。」



鼬以平稳的口气回答,卡卡西他们则是站在远方看着他。



少年依然不停颤抖,鼬缓缓抬起他的脸庞,看到他的眼眶已经沾满泪水。



「啊、啊啊呜啊……」



恐惧化为声音,从他的口中发了出来。



「你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忍者了,振作一点。」



鼬温柔地说道。少年又是害怕又是困惑,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左右摆动脑袋,拚命想要逃离现实。



「你没有逃跑,而是朝着我冲了过来。所以,我也要把你当作能独当一面的忍者,用礼节来对待你……」



鼬把手伸到背后握紧苦无,刻意不让少年看到。敌人依旧在哭泣,鼬手中的刀刃则是由下往上挥,在敌人细瘦的脖子上割出一道伤口。



鼬轻轻把苦无从自己的腹部拔了出来往后退。



少年的脖子喷出血沫。



鼬没有被对方的血溅到身体。



这也是忍者的技巧之一。



他年幼的身体倒在没有敌人也没有伙伴的尸骸山之中。



「这也是战场……」



鼬用其他人听不见的声音低声说道。



他扪心自问。



自己是否接近梦想了呢?



鼬被缓缓流逝的时间埋没,身体变得愈来愈沉重。他小时候一心想要变成比任何人都还要优秀的忍者,但那个年纪已经远去,现在的他全身布满枷锁,要把他关在「普通的忍者」这个框架里面。



鼬想要直接舍弃村子、一族、暗部,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也知道,这是不被允许的。



鼬感到很懊恼,持续盯着少年失去光辉的眼眸。







「起义时的预定参加人数、进攻路线,选定攻击目标及暗杀对象,然后最重要的是起义的日期,我打算要在下一次的会议中决定。在这之前,请帮我统整大家的意见。如果有什么好点子,随时都可以跟我说。但请千万要注意村子里的耳目。」



父亲说完之后,同胞们都一口气放松了心情。因为他们心里预期会议应该要就此结束了,不过八代急促的声音却打乱了大家的心情。



「鼬在吗?」



听到调用自己的声音,让鼬的心里有一股不愉快的感觉。



「鼬!」



鼬没有回答,对方则是用不耐烦的声音继续喊道。



「我在这里。」



鼬缓缓地站了起来。八代并没有斥责他,只是用冷酷的视线盯着他。



「前几天跟霜之国交涉决裂时,你也在场吧?」



「…………」



「回答我!」



「暗部的任务,不应该跟外人讲。」



「你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八代眉头出现深深的皱纹。鼬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盯着眼前的小眼睛看。



「你是为了什么才加入暗部的?」



「…………」



「应该是为了在靠近村子中枢的地方获得各种情报,然后传达给我们吧?」



「八代。」



父亲叫了自己心腹的名字,默默替儿子解围。八代没有回应父亲,而是继续瞪着鼬。



「你加入暗部之后,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我们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从你的口中得知村子里的秘密。」



「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才没说。」



「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



鼬的眼神透露出反感,八代则是回以轻蔑的笑容,他身旁站着一位长发的男子。



宇智波稻火。



他也是父亲的心腹之一。



「你该不会是背叛我们了吧……」



「别太过分了!」



父亲大喊道。



父亲很少表现出这么愤怒的情绪,让八代和稻火都闭上了嘴。



「你们应该知道,对一族来说现在是多么重要的时候。如果起内讧,怎么有办法成大事?」



「…………」



八代不服气地坐了下来。稻火也跟着就座。



「你也坐下吧,鼬。」



父亲瞪着鼬。



「鼬……」



面对站着的儿子,父亲低声细语,简直就像是在哀求他一样。



「对不起。」



鼬心中的疼痛自然化为言语说了出口。



父亲为了统率大家,耗费了极大的心力。



为什么他宁愿如此低声下气,也要想办法让事情和平收场呢?一族这个框架就这么重要吗?在鼬眼里,父亲只是受到年轻人的热血所牵动而已。



他无法理解……



「总之,下一次应该就会决定我们今后的目标。这是一场重要的会议,不允许任何人缺席,请大家要记住。」



这次的会议就在不安稳的气氛中结束了。鼬没有跟任何人对上眼神,独自走上回家的路。



他连看都没看止水和泉美。







蒜山吸了一口烟管,低头看着段藏。在火影办公室中,除了他们两个以外没有别人。



「加入暗部之后,已经过了半年了啊……」



蒜山吐着烟说道。



「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了,就是你盯上的那个男人啊。」



「哼。」



有时候蒜山会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说话。



「他很认真在完成任务。」



「这样啊。」



「你不是要来找我谈他的事吗?」



被看穿了。段藏比任何人都还要讨厌自己的心被窥视。对他来说,这是十分难以忍受的一件事。



「听说你多了一个宇智波一族的直属部下啊,蒜山。」



段藏展开反击。蒜山似乎被打到痛处,再次吸了一口烟。



段藏毫不在意继续说:



「你不是把宇智波止水调离了一般任务,并给予他权限让他可以依照自己的判断及裁量展开行动吗?虽然只是名义上,但真想不到宇智波又有人可以加入暗部啊。」



「是止水想要自由行动,我只是替他准备好道路而已。」



「你贵为火影,竟然会听区区一个忍者的任性话?」



「我只是为了替宇智波一族担心的人着想。」



「像你这样顾虑到每个人不同的情况,村子是没办法创建规矩的啊。」



「这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蒜山明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大声喊道。



「不要再拐弯抹角了,有话就直说吧?你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段藏?」



应该可以不用再玩弄他了吧……段藏在心里暗自窃笑,把他长久以来的想法说了出来。



「就像你把宇智波一族的其中一位成员当成自己的棋子,我也想要一个。」



当蒜山听到「棋子」这个字眼的时候,明显露出不悦的表情。他听完整句话之后,看向嘴角微微上扬的段藏。



「你是叫我把鼬交给『根』吗?」



「我可从来没有这样想。」



「别装傻了。」



「我没有装傻。」



看到段藏讲得这么斩钉截铁,蒜山为了解读出他真正的想法,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蒜山眼角上无数的皱纹变得更深了。



「你在想什么?」



「要不要试着让鼬升格为分队长?」



「他才十一岁。」



「暗部的分队长至少要十三岁以上……我记得有这么一条规则吧。」



看到段藏脸上浮现出阴险的笑容,蒜山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暗部是担负着村子中枢的部队。率领暗部的分队长,必须具有充分的判断力。因此,才会规定十三岁以上方具有资格。」



「充分的判断力……这种东西,鼬早就有了。」



「问题不在这里。」



「在实力面前,年龄一点都不重要。」



段藏强硬的态度,让蒜山默不作声。



「蒜山,规定有那么重要吗?宇智波一族的不满已经到让人一筹莫展的状况。为了打破现状,必须要有人能够有效利用根的意志,并且能跟你联系。一般的暗部忍者,必须受分队长的指挥。让鼬升格为分队长,能够让他更灵活办事。」



「你是说,不要让他隶属于『根』,而是处于我和你之间的中间位置吗?」



「就是这样。宇智波一族里没有一个人的实力能比得上鼬和止水。如果让那两个人加入我们,要防止宇智波一族暴动,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吧。就像你给予止水特权一样,也必须要给予鼬某种程度以上的权限。」



「但十一岁就当分队长,实在是太年轻了。」



蒜山开始犹疑了。



再推他一把……



「那十二岁的话,怎么样?」



第三代火影没有回答。



「关于规定,我想只要把鼬对外公布的年龄提高一岁,就能够顺利解决这件事了吧?」



「再让我稍微思考一阵子。」



「好。」



段藏确信……



蒜山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







「学校怎么样?」



鼬开口询问坐在长椅上的弟弟后,喝了一口冰凉的果汁。



「像这样跟哥哥一起修练,对我来说帮助要大得多了。」



佐助用双手握着饮料罐,上头已经开始冒出小水滴。他抬头望着哥哥,笑了一笑。



『跟止水一起修练,比去学校还有用得多了……』



鼬在刚进入忍者学校时,也说过同样的话。事到如今,他才实际感受到他们兄弟是多么相像。



任务较早结束,佐助也回到家的时候,鼬就会陪佐助进行修练。由于平常鼬没什么时间陪伴佐助,所以他总会积极找机会陪弟弟。如今,鼬跟佐助一起度过的时光,对他来说是无可取代的疗愈。跟弟弟一起流下汗水,能够逃离沉重的日常生活。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最近他跟止水一见面,都是在讨论一族未来的话题。他们已经好多年没有一起修练了。就算是跟泉美讲话,也会刻意去注意她心里的想法,没办法以平淡的心情陪在她身边。他也知道自己太在意对方,却什么办法也没有。



结果,鼬只有在陪弟弟修练的时候,才能够什么都不想,保持原本的自己。



「学校无聊吗?」



「是不会无聊啦,可是……」



佐助盯着饮料罐的开口,欲言又止。



鼬大概可以理解弟弟的想法。



「是因为能力和想法差太多了,所以没办法顺利跟朋友相处吗?」



因为鼬本身也是这样。由于他每一件事情都做得比别人好,所以在他眼中,同样年纪的伙伴都显得很幼稚,想法以及对事物的看法都太过稚嫩,让鼬没办法用同等的价值观与他们对谈。鼬不禁心想,佐助可能也是这样吧。他感觉弟弟跟自己一样,也不太擅长与别人相处。



「我没有想要跟朋友好好相处啦。因为他们的忍术和学业都很烂啊……」



「鸣人怎么样?」



「咦?」



出乎意料之外的名字,从哥哥的嘴里说了出来,让佐助睁大眼睛。他抬起头来望着鼬的眼神中,明显表露出惊讶。



鼬也吃了一惊。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鸣人的名字会脱口而出,他只是无意间想起了这个跟弟弟同年的金发小孩而已。



「他无论做什么都不行,还会借故来找我麻烦,真是个烦人的家伙。」



「鸣人会找你麻烦吗?」



「我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但他会一直跑来挑我的毛病。」



鼬心想,如果弟弟在学校中的角色跟自己在学校时一样,其他的学生应该会刻意疏远佐助才对。由于大家对佐助的实力另眼相看,因此不会打从心底想要跟他成为好朋友。



佐助却说鸣人会来找他麻烦。



鼬回想起鸣人发下豪语要成为火影的样子。他的身体里寄宿着九尾,没有一个人想要理他,是个悲惨的孩子。尽管如此,他却坚信着自己巨大的梦想,毫不怀疑。



他的外表、言行举止,一切的一切都跟自己的弟弟佐助呈现对比。



但是……



鼬的脑海里浮现出他们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的样子,却意外地像样。



「他会来找你麻烦,代表他在意你。你就跟他做好朋友吧。」



「我怎么可能有办法跟那种人做好朋友。」



「希望总有一天,你能够跟他成为好友就好了。」



说完之后,鼬用手掌摸了摸弟弟的头。



「绝对做不到啦!」



佐助紧紧闭上眼睛,咬紧牙关,鼻子也皱了起来。他滑稽的表情让鼬不禁失笑。



弟弟也放松了表情,一同笑了。



在这个充满温暖的黄昏,时间安稳地流逝。







富岳双手抱胸,闭起眼睛坐着。当听到有人推开纸拉门的声音时,他睁开双眼。



这是他自己的房间。



他盘坐于地,背靠在房间右方的墙壁上,眼睛朝着右手边壁龛里的上座看。面对走廊的纸拉门打开之后,出现的是他的孩子。



「父亲大人,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位太过优秀的孩子,最近对自己的口气变得很冷淡,也毫不隐藏这种态度。他开口问完之后,并没有进入房间。



「进来吧。」



富岳点了点头之后,鼬才露出不情不愿的表情,跨过房间的门槛。他顺手带上纸拉门,以端正的姿势跪坐在父亲面前。



「听说你和佐助去了公园啊。」



「是的。」



富岳看到他们两人满身大汗地回来,就在鼬洗完澡之后把他找了过来。弟弟现在正在餐桌旁边跟母亲讲话。



「我还要去准备明天的任务,请您长话短说。」



说完之后,儿子脸上露出僵硬的表情,明显是在戒备父亲。



这也是难免的。



最近他们两人之间没什么交流,能听到彼此声音的机会只剩下开会的时候。在众人环伺的状况下,富岳没办法露出身为父亲的表情。像这样把对方当外人看待,彼此之间的距离自然会愈来愈远。



「讲话不用那么拘束嘛。」



语毕,富岳露出笑容。



这是他硬挤出来的。



平常富岳几乎不笑,他是警务部队的队长,也是统率着一族年轻人的首领,认为自己不应该随意把表情显露出来。



不……



仔细想想,他从小就不太会笑。



这么说来,自己上一次看到儿子的笑容,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记不起来了。



儿子跟自己很像……



富岳的胸中浮现了奇妙的喜悦。



身为父母,看到子女跟自己相似时的纯粹喜悦,跟富岳现在所感受到的有所差异。



鼬被称为忍者学校首屈一指的天才,独自通过中忍考试,还是宇智波一族的第一个暗部。



这个创建起许多传说的忍者跟自己很像,让富岳十分开心,这是把儿子当成崇拜对象来看待。以身为父亲的角度来看,这是一种扭曲的感情,而富岳也清楚自己有着这种想法。所以,他有时候反而会讨厌起自己的儿子。



这不是身为父亲的看法,而是同样身为一个男人,他必须要承认自己比不上对方的事实。因此,他才会在不知不觉中,用这种粗暴的态度面对鼬。身为父亲,他也觉得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过愚蠢。但富岳身为忍者的自尊,实在没有办法打从心底为了鼬出人头地而感到高兴。



这样的一个孩子,即将要离开自己身边……



「暗部的工作怎么样?」



父亲依然保持着笑容,对鼬问道。鼬则是用戒备的眼神盯着父亲。



「从忍者学校毕业后,我每天不停努力锻炼。只要实践平日的锻炼,那些工作对我来说就算不上什么。」



儿子口中轻描淡写的规矩回答,与其说像是在对父亲说话,反倒比较像是在面对统率一族年轻人的领导者。



「八代和稻火他们并不在这里。」



富岳尽量用温柔的口气说话。



他继续说:



「我是你的父亲,你是我的儿子。在这间房间里就只是这样而已。」



鼬是个聪明的孩子。只要这样说,他似乎就机灵地了解了父亲的想法。虽说如此,他也不会变回五、六岁时那种直率的态度。鼬稍微放松了警戒,但只有一点。就算仅是这样,鼬的眼神还是比一开始温和了许多。



「跟还没加入暗部时比起来,并没有什么改变啊。」



「你不是也有做一些辛苦的工作吗?」



「确实是有……」



这时,儿子把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他一瞬间垂下眼睛后,立刻将眼神直直凝视着父亲。



「既然我隶属于暗部,就不应该去依赖别人。」



「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这是富岳的口头禅……



他在夸奖儿子时,常常会说这句话。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每当他讲出这句话时,自己也会感到与有荣焉。他想把才华洋溢的儿子压抑在自己的范畴之中,才会用「我的儿子」这个字眼来绑住鼬。



他心里有这种感觉。



这句话已经变成他的口头禅,每当他想要夸奖儿子时,在思考之前,这句话就会脱口而出。所以他在说出「真不愧是我的儿子」后,会有一根小小的尖锐棘刺刺进他的胸口。而富岳今天也同样感受到胸口的疼痛。



为了拂去心窝附近的刺痒感觉,他开口说:



「不用在意会议的事。」



「咦?」



听到父亲这番话,儿子的眼神中透露出意外的情绪。他应该以为自己在会议中跟八代他们起争执一事,一定会被父亲责骂吧。结果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让鼬吓了一跳。



「族里的人并非全都抱持着相同的看法。我没有打算让全部人都接受我们的想法。我希望你不是会被洪流冲走的小石头,而是能够在逆流冲击下仍贯彻自己思想,岩石般的男人。」



「父亲大人……」



「不需要改变想法。如果你无法认同八代他们,就堂堂正正主张自己的意见即可。」



「但在那场会议中,气氛不允许我这样做。」



富岳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你说得确实没错。年轻人被热血冲昏了头,看不清楚自己。他们宁愿排除跟自己想法不同的人,也要朝着深信的崇高理想迈进。」



「父亲大人,您……」



鼬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就说啊。」



「是。」



儿子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开口:



「父亲大人,您跟他们的意见不同吗?」



「并没有不同。」



富岳的语气很肯定。



「我跟他们的心情是一样的。只不过,我已经没有年轻到会想要排除不同想法的人了。」



富岳清楚感受到鼬失望的心情。



「这样啊……」



石头已经开始滚动,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不,他也不想改变。



一族之中,除了起义之外,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但是……



富岳并不想用蛮力让儿子屈服。



「你只要纯粹贯彻自己的想法就好。在不断的迷惘之中,找出答案。当你找出答案之后,绝对不要迷惘,要有找出答案并贯彻想法的决心。这就是所谓的『决断』。」



「决断……」



「没错。在这个世界上,很少人愿意对自己的人生下决断。每个人都把决断权交给其他人,在逃避责任的状况下生活,你绝对不可以采取那种生活方式。自己的人生,就要自己下决断、向前迈进。」



富岳的眼底开始感到一阵温热。他拚命压抑住胸口的激昂,不让儿子发现他的感情。



「我知道了。」



鼬轻轻吐了一口气,用热烈的眼神看向父亲。



「我不会把自己人生中的决断交给其他人。」



「这样才是我的儿子。」



富岳睽违许久,再次真心地说出这句话。



他的胸口并没有感到疼痛。







蒜山的眉根稍稍抖了一下,段藏并没有漏看这个瞬间。



地点是火影房中的会议室。



他们正在开会,讨论木叶忍者村行政相关的预算方针。参加者有蒜山、段藏,还有顾问小春与焰。这场会议将会决定基本方针,之后蒜山则会以此为蓝本,跟村子行政机关的各个负责人进行正式的预算采决。



「关于警务部队的预算……」



蒜山从手上的数据中抬起头来,看向其他三人。他手上拿的是段藏他们提交的提案书。



「我看到有人提出大幅缩减预算,这是什么意思,小春?」



寝转小春被叫到名字之后,稍微睁开眯眯眼,看向蒜山。



「战争结束后已经过了七年,村里的治安也比以前稳定许多。此外,关于重要且凶恶的犯罪搜查,惯例上都交给暗部处理。就现状而言,警务部队的功用有限,不需要给予像之前那么多的预算了吧?」



「虽说如此,但突然砍掉四成预算也太操之过急了吧。这么一来,多少会对警务部队的人员产生影响。」



看着蒜山一脸苦涩的表情,水户门焰开口:



「九尾来袭后的复兴也大致都结束了,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建设新的设施以及铺设宽广的道路。忍者学校废止提前毕业制度后,也差不多必须扩大经营。现在我们应该没有多余的金钱可以分配给逐年缩减的组织。」



「虽然你说的我也了解,但这种行为如同敌视警务部队,这样一来就会愈来愈……」



「会愈来愈激发他们的不满……吗?」



段藏开口说道,他抓准时机才说出这句话。他滔滔不绝地继续说:



「那么,我问你。在这个村子里,有哪一个部门像警务部队有显著的职务缩减倾向?村子状况平稳,暗部的职务扩大,缩减警务部队的原因非常明白,是因警务部队无法进行维持治安以外的工作。由于他们抱持着对村子不满的负面感情,也不知道能否确实维持治安,现状就是这样。如果你要维持现状,只不过是在纵容他们吧?」



「这不是纵容,是在保护他们。」



「保护?对于可以正常工作的人,为什么要保护?」



「因为像你们这些对宇智波一族有偏见的人,会让他们能活跃的地方受限啊!」



蒜山拍桌站了起来。焰与小春冷静地看着他。



段藏没有压抑嘴角露出的微笑,开口对认识多年的第三代火影说:



「因为有偏见,所以才要保护他们吗……你这种行为反而是在隔离、歧视他们吧?」



「你说什么……」



「因为他们有警务部队这个职场,受到村子提拨充足预算的保障,宇智波一族才会拒绝与外人接触,让自己人聚在一起偷偷摸摸地做事。你用保护的名目将他们隔离于警务部队这个框架之中,所以他们才会像这样在自己体内培育出对村子不满的邪恶嫩芽吧?」



「警务部队的设立及营运,是已故第二代火影的遗志。」



「你不觉得那种想法太古老了吗?大战结束,九尾来袭的伤口也开始愈合,我觉得现在必须要有所变革。不知道大家的意见如何?」



「我没有异议。」



小春发出赞同之声。焰也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赞成。段藏已经事前找他们两个商讨过了,关于缩小警务部队预算一事,他们三个人的意见一致。



只有蒜山被蒙在鼓里。



「如果宇智波一族的不满爆发,该怎么办?」



「为了防范这一点,你才会利用止水吧?」



段藏打出决定性的一步棋。



蒜山被刺到痛处,说不出话来。



「你让替一族担忧的忍者脱离一般任务,给予他名目上的立场,甚至让他有在某些层面上独断下决定的权限,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三成……」



蒜山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这是苦涩的选择。



蒜山的行动也在段藏的预料之中。段藏并不觉得有办法能够成功削减四成预算,他已经预料到三成会是妥当的数字。



「要是削减三成以上的预算,将无法抑止警务部队的反弹。」



「我对火影的决断深表敬意。」



段藏装模作样的话语,让蒜山明显表露出不悦的神情。







止水把鼬找了出来,到他们平常见面的那个悬崖上。



时刻已是午夜,村子和聚落都已进入梦乡。但正在监视聚落的暗部们,眼睛依然雪亮。



在监视一族的任务中,鼬把所有监视摄影机的方位及角度都记了下来。每一台摄影机的视角之间会产生微小的死角,他掌握所有死角,设计出一套能够在聚落中自由活动不受监视的路线。



关于暗部的监视与死角,他只有告诉止水一个人。



止水是他唯一可以信赖的忍者,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泄漏出去。现在止水应该也正按着路线前往悬崖。



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约好在此地见面。



鼬离开聚落,逃出摄影机监视的范围之后,拔腿奔驰。下弦月高挂在接近天顶之处,发出闪耀的光芒。在闪烁的满天星斗底下,鼬仿佛在朝着黑暗奔跑,不断向前冲刺。



他快速通过森林,目的地的悬崖出现在眼前。



在嶙峋的岩石顶端,人影背对鼬站在崖上,凝视着悬崖底下的河水奔流。鼬一口气冲到他身边,在他背后停下脚步。



「久等了。」



「我也才刚到而已。」



说完之后,止水转过头来,表情明显变得很憔悴。在他的眼睛底下,微微浮现出一层黑眼圈,脸颊也比之前消瘦。



他的下腭比从前还要尖。与其说是变成熟,看起来更像是过劳的痕迹。



「你看起来相当疲累呢。」



「因为发生了很多事啊……」



止水垂下眼睛,脸上表露出难以隐瞒的阴霾。看到好友这个样子,鼬为了安慰他,用温和的声音说:



「之前说要一起行动,我却都让你一个人去做事,真是抱歉。」



「因为你没办法在任务中松懈吧。我们虽然都是暗部的人,但我得到火影大人允许,可以自由行动。由我做这件工作理所当然,你不用在意。」



虽然朋友这么说,但是鼬还是痛切感到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他和止水有共通的志向,就是防范一族发动政变,然而自己做了什么?止水得到第三代火影的授权,能够单独行动,打探族中的阴谋。他日日夜夜都在观察族里的动向,跟每天都忙于任务而疏忽一族的自己不同。



尽管如此,止水还是把鼬当作同志。正因为如此,他们现在才会像这样避过村子的监视,在聚落外面会面。



「在进入正题之前,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止水开口说完之后,眼神变得极度病态似地尖锐。



「族里已经在怀疑你了。」



「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族里有忍者接受了命令,正在监视你。」



「什么……」



族人在监视着鼬。而且据止水所说,接受这件任务的是跟他同为一族的忍者。



族里有什么人能够对其他同胞下达命令呢……



是父亲。



「想不到竟然有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