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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造人②(1 / 2)



5



棕发剪得短短的,戴着圆框眼镜,有着美丽五官的娇小女子。记得曾在珀里斯•克莱夫相关的照片见过。



但是在阿妮开口之前她便走近津轻,在津轻提着的鸟笼面前蹲下。以脸几乎要碰撞上去的气势抓住鸟笼两侧,目不转睛盯着因罩子脱落变成完全外露状态的鸦夜。



脸上不是恐惧,而是浮现好奇。



“这是什么,怎么做的?是活的吗?是生物对吧?内脏在哪里?不,不可能有这种事吧,怎么看这都是头颅。意思是只有脑就能活命?真是荒唐!”



“荒唐的是你。为什么突然冒出来讲这么多话?”



“这、这个人是莉娜•兰彻斯特,克莱夫博士的助手。”



即使阿妮讲出名字,戴眼镜的女子依然执着于鸦夜,声音高了八度音大叫:“说话了!”



“我没有听错对吧。真的说话了!意思是正在振动声带?好像也有在呼吸的样子……不过是怎么做到的?不对,在这些问题之前,是为什么还活着?”



“道理是解释不通的。因为师父是不死的怪物。”



“不死?意思也就是……先等一下,我说你呀。”



莉娜一抬起脸,这次无止尽的兴趣转向津轻。站起来抓住津轻的双颊,一下沿着脸上的线描绘,一下卷起衣服的袖子,到处东摸西摸。



“奇怪的发色,发达的肌肉纤维……而且这条线,不是刺青吧!你的身体混杂了什么在里面。”



“你懂是吗?鬼就是这样。”



“鬼?所以你是栖息在日本?真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实物!”



“你真是怪人。”



几乎是被紧抱住的津轻遭到莉娜摇晃。鸟笼里的鸦夜也一同遭殃,一脸不痛快的表情前后晃动。



这、这人是怎样?这是什么状况?该怎么办才好?在迟迟不松手的女子旁边,阿妮不知所措。就在此时——



“小姐,可以请您冷静一点吗?”



背后传来声音。



往入口的方向一看,两个男人跟着莉娜踏进研究室。



一个是身穿制服、表情严肃的警官,另一个是戴着礼帽的中年绅士。刚才的声音应该是来自这位绅士。



“对、对不起,警官。我忍不住就太投入了……”



看样子总算冷静下来的莉娜,手自津轻的肩膀移开。她称为警官的男人稳重地回应:



“没事没事,这样很好。谁都有不小心就被好奇心牵着走的时候。不过小姐,比起欢迎罕见的客人,是不是应该先让身边的他放心下来呢?他看起来非常害怕的样子。”



莉娜吓了一跳,接着跑向在房间角落小声呻吟的人造人。



“抱歉。没事了。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妈、妈妈。”



“妈妈?你、你会说话啦?”



就吃惊这一点来说,人造人似乎也一样。莉娜双手捂住嘴猛摇头,好像是在感叹人造人的学习速度。



“应该是所谓的‘铭印效应’吧。好像认定第一个接近自己的这位小姐是母亲,就只有她说的话能够不害怕地听进去。”



这么说着,礼帽绅士走近阿妮等人。



不同于后方脸色发青的警察,绅士即使面对人造怪物或头颅少女,都未露出不知所措的样子。



灰色的夹克与背心,领口的领结十分搭配,是个身材恰到好处的矮个子男人。拥有带着和善却有某种不能轻忽之感的绿色眼眸,眼角有细纹,单手握着手杖。最为显眼的莫过于人中的漂亮黑色胡子,仔细保养,左右对称平平整整。



突然闪过直觉,阿妮看了鸦夜一眼。鸦夜在鸟笼中轻轻点头示意。



——就是这个男人。



让警察们擦过鞋底、保存大厅足迹的人,毫无疑问就是他。负责案件的搜查官,正是侦探所说的“相当能干的人”。



“鸟笼呀……最近我常耳闻有这样的侦探的事情……请问贵姓大名?”



“我叫真打津轻。这位是我师父——”



“我是轮堂鸦夜。”



“真打先生,轮堂小姐,两位是东洋的名字呢。那么,两位就是专查怪物的……”



看样子鸦夜他们的名字连在遥远的比利时也是人人皆知。礼帽男人脸上绽放笑容。



“传闻我是听说过,但没想到鸟笼里面竟是如此可爱的小姐。人生呀,真的是不断地出乎意料。”



“我懂。要是活得久就会发生更多出乎意料的事情。例如突然没了脖子以下的部分。”



“哦。那么,我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警、警官,请您不要悠闲地谈话。”



应该是部下的警员走上前来。看到鸦夜之后用力吞咽唾液,像是要保持平静般干咳了一声。



“虽然鸟笼什么的我是不晓得,但打昏玄关外面看守的警员的是你们吗?而且还闯入案发现场,这可是重罪。恐怕要送到署里去……”



“别这样,马斯。”



警官制止了打算拿出手镑的警员。



“这几位和我们是同行。逮捕他们就搞错对象了——真是抱歉。这位马斯有时候就是有点不知变通过了头呢。啊,对了,抱歉迟迟没有自我介绍。请叫我葛里(GREY)。”



“灰色(GREY)?”



“部下他们拿我的口头禅开玩笑替我取的绰号。马斯,你在私底下是这么叫我的,我可是心知肚明喔。”



名叫马斯的警员连耳尖也涨红,闭嘴沉默不语。



警官看了一眼玻璃散乱的实验器具架。



“不过侦探先生,搜查是很好,但弄乱现场我就头疼了呀。”



“我也不是因为喜欢才弄乱的。是因为刚才被人造人打飞了。”



津轻一辩解,有葛里这个奇怪绰号的警官立刻说了声“这样呀”顺从地点头,视线移到巨大身躯蜷缩的房间暗处。



“那可怕的力气我们也是深感棘手。听说今天早上也有三名警员受伤。因为再继续有人骨折的话可令人受不了,于是我才让代替母亲的这位小姐同行。”



代替母亲的这位小姐——莉娜,正在谨慎地抚摸着体型比自己大数倍的怪物的背部。人造人似乎非常放松,看上去甚至有时候是在笑的。铭印效应确实起了很大的效果。



“总而言之呢,状况就是如各位所见的这样,如果能获得‘专查怪物的侦探’协助搜查,真的是感激不尽。我虽自认为精通人类的心理,但提到和怪物相关的案件就是门外汉了。”



“您、您怎么这么说呢……”



“没关系啦马斯。决定搜查方针的是我。”



葛里警官依然再度无视部下的不平,接着向鸟笼眨了眨眼。虽是装模作样的行为,但因为胖嘟嘟的外表反而有种可爱的感觉。



“我不如能否帮上忙,不过有位可以理解的警官先生就好办多了。”



“犯罪搜查不可或缺的就是柔软的想法……对了,轮堂小姐,您已经到处看过玄关大厅了吗?”



“用不着到处看。”



“很好。那么,您应该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吧。门遭到破坏之后的事要不要我说给您听?”



“这位淘气的记者已经泄漏完毕了。”



“真可靠。”



非常自然,鸦夜与警官进行交谈。



在玄关大厅观察烟蒂与足迹,一一思考背后的意义,从人数到性别,甚至是各自的行动,再推测昨晚的情况——这种麻烦的招数对这两个人而言,似乎是不必互相确认便能自然做到的理所当然的行为。



“关于案件的内容您有何看法?”



“真是个谜。”



鸦夜回答。



“博士遭到杀害,应该是莉娜小姐与凡•斯隆到二楼去的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发生的。那个时候进屋的只有医学生阿尔伯特•霍斯汀一个人。这一点足迹可以证明。但是,因此就说霍斯汀是凶手的话也没那么简单就讲得通,还留有切断的头部藏在哪里这个问题。完完全全难以理解。”



“说起来这个房间,原本是从内部上锁的。”



阿妮从旁插嘴。



足迹与锁形成的双重密室、藏头处的问题、过少的犯罪时间——的确,这案子难以理解的部分太多了。



葛里警官抚摸着胡子仿佛是在咀嚼这些意见。



“可是轮堂小姐,您不认为这是他犯下的罪吗?”



手杖的前端,指向人造人的巨大身躯。



贴着人造人背部的莉娜,马上表情冻结。



“警、警官,请等一下!这孩子和案件无关!”



虽然莉娜严词厉色,但警官依然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至少,这么想的话密室之谜就能解开了不是吗?有人侵入研究室杀了博士,拿走他的头部,然后人造人从里面上锁。光是这样就完成密室了。或者,人造人本身杀了博士,这也很有可能……”



“我认为没这个可能。”



鸦夜立刻否定。



“无法想象那个怪物老弟帮过凶手。他不可能蓄意上锁,若说是他本身下的毒手就更不可能了。”



“哎呀哎呀,以‘专查怪物的侦探’的立场来说,这回答真令人意外。为什么?”



“因为遍寻古今东西任何地方,都没有想在密室里和尸体两人独处的杀人犯。那就像是在说‘来抓我吧’一样吧。”



阿妮发出小小的“啊——”的一声。



的确如此。假如人造人涉及犯罪,然后自己上锁,那么就会像现在的状况,让自己变成头号嫌疑犯。普通的犯人不会做此等蠢事。



“听说人造人只有和婴儿差不多的智力,会留心这样的事情吗?”



“倘若如此就更笃定了。我不认为婴儿等级的智力能砍头杀人。对吧,莉娜小姐?”



“是、是的,正是如此。”



听到鸟笼内部询问看法,虽然不知所措,莉娜还是点头。



“我认为刚醒来的人造人无法做出那么困难的举止。智商也低,至于动作也迟钝……砍头上锁这些不用说,应该是连握住门把都办不到。”



“听说情况是这样呢,警官。”



“……”



警官没有回话。不过这沉默似乎不是来自失望或懊悔。反而像是感到开心一般眯起双眼,“嗯嗯嗯”地点头。



“原来如此,意思就是这是您的搜查方式吗?将怪物拖进人类的世界,再套用逻辑。”



“我并没有这么做。就算是怪物也是适用逻辑的。”



“虽然师父的身体就说不通。”



“就‘不会死’这一点来说是说得通的喔。”



鸦夜丢给徒弟一句话后继续说:



“总之因为这样,我认为凶手另有其人。纵使假设当时在里面的人造人是凶手,那也还留有头部藏到哪里去了的谜团。”



“头部呀,这一点的确我们也一头雾水。目前正扩大搜查范围到房屋外面……”



“啊,这么说起来。”



津轻突然举起左手。



另一只手提着的鸟笼里,鸦夜动了动眼睛。



“怎么了?”



“关于头部的下落,我想到一个可能。不过因为像是违抗师父的推理,所以很过意不去。”



“订正侦探的错误也是助手的工作。说来听听。”



“黄金饼。”



“原来如此。就你来说是个敏锐的意见。”



黄金饼?阿妮还有警官们都不解地歪着头,但师父似乎是懂了津轻的意思。



“警官,这小子说的意思就是,博士的头部,可能被收到怪物的肚子里去了。”



这么一解释后,侦探搭档以外的所有人全吓了一跳望向人造人。



“就是这个怪物吃掉克莱夫博士的头,这样吗?”



“一点也没错。警方应该调查过这栋房屋每个角落了吧,但漏了一个地方。就是人造人的胃。”



“如果切开肚子,说不定里面就会跑出一颗已经乱乱皱皱的头。”



一边说着诡异的话语一边往怪物的方向走近一步的津轻。莉娜再度仓皇,张开双臂像是要保护人造人。



“别,别这样,请不要伤害这孩子。好不容易博士和我才终于制造出来………”



就在此时——



她的背后,怪物缓缓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那身高的高度十分明显,头顶几乎要碰到天花板。刚才隐藏在膝头后方的逆三角形腹部果然和手脚一样,肌肉结实到异常的地步。空虚的双眼凝视鸦夜,然后视线转向怪物自己的身体。



所有人紧张起来,不知他想做什么。接着下一秒——



噗叽。啪哩。噗叽噗叽噗叽。



仿佛扯断弹性绳一般的,仿佛衬衫的扣子弹飞一般的,仿佛狠狠咬断香肠一般的,痛快又令人不舒服的声音响起,众人瞬间愣住。



怪物将双手手指插入刻划在腹部上无数手术痕中的一个,自己扯开自己的肚子。粗鲁地拉出长长延伸的缝线,手伸入身体内部,无视紫色的体液渗出,扒开内脏传出“咕啾咕啾咕啾”的声音。



最后粗壮的手指找到了胃,连内部都打开摊在众人眼前后,怪物以呆傻的表情说:



“我,胃里面,空空的。”



接着在房里响起的,是马斯大肆呕吐的声音。



6



“人造人,也感觉不到疼痛吧。”



“与其说是感觉不到,不如说是‘耐得住’疼痛。痛觉应该是有正常运作的。”



虽然心想这是和“迟钝”搞错了,但阿妮没说出口。



让人造人躺在手术台上的莉娜,边说话边以没有多余的精准动作缝合腹部。伤口眼看着就填平了,这等技术不愧是天才科学家的助手呀。手法太过纯熟,甚至让人觉得恐怖。



“可是,就算如此,还是没想到竟然会扯开自己肚子……”



“妈妈,对不起。”



“嗯,没事啦,我没有在生气喔。因为你很努力想要证明自己清白呀。”



莉娜绷紧脸颊,硬是挤出笑容。觉得待在这里很尴尬的阿妮,别开视线看向房间周围。



警察和侦探正各自以独自的方法搜查研究室内部。



葛里警官站在堆积于床边的废铁山前,一个个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厚厚的尘埃拨了又擦,擦了又拨,偶尔找到小小的秤锤或蜡做成的圆筒之类尘埃较少的物品,便交给一旁的马斯并下了什么指示。频频点头的部下虽然表情认真,但因为方才的打击,脸色还是铁青的。是个脸色变化剧烈的男人。



另一方面说到鸦夜。



“靠近排水口。”



“好的。”



“太近了啦回来回来,笼子会生锣!”



“唉唷……”



一边和平常一样对津轻下令或发牢骚,一边巡视房间四处。现在鸟笼正在自来水洗脸台内。可能判断已是遮了也没用吧,蕾丝罩子拿掉了。



“好,这样就复原了。”



莉娜连皮肤缝合都完成后结束了一切,轻轻拍了拍怪物的腹部。短时间内完全修复伤口。既无麻醉也无消毒还能耐得住手术,确实是个方便的身体。



“弗兰肯斯坦博士制造的人造人,也是对疼痛迟不是,是很耐得住疼痛吗?”



“不,他的人造人除了体格之外,其余应该是和普通人类一样。不过,我们以手记为基础改良了某些地方。”



“改良?”



“强化为能够适应任何环境的身体,还有零件也是严格挑选至高无上的优良品。运动选手的肌肉,或是意外死亡的年轻人的健康内脏,集中真正优秀的部分……”



“就像是准备很多西瓜,然后只拿最上面的摆盘,摆得漂漂亮亮那样吧。”



面对情绪开始高昂起来的莉娜,津轻插嘴。



“那应该真的十分美味。”



“你的举例很不好。”



鸦夜一边挑剔,一边望着躺着的人造人的脸。



“怪物老弟,我还是相信你不是凶手。”



“嗯。我,什么也没做。”



“可是杀了博士的凶手,应该和你一同在这房间内才对。你记不记得些什么?”



“嗯……”



人造人原本就已经乱糟糟的脸更加扭曲。



“我不知道。我实在不记得……可是,我好像,有听到声音。”



“声音?怎样的声音?”



“像是‘终于完成了!’,或是‘今晚就要诞生了!’……”



“和我离开研究室后听到的博士声音一样。”莉娜说。



“那么,你醒来的时候博士还活着啰?那么意思就是,博士被杀必然是在你醒来之后的事。你没有看到那个凶手吗?”



“我不记得了。我不知道……”



对刚出生没多久的怪物提问,进展不像面对人类那般流畅。



“轮堂小姐你们有找到什么吗?”



“我们找到毛发。”



阿妮一问,津轻便伸出左手。指尖抓着几根黑色毛发。



“这些卡在洗脸台的排水口。从颜色、长度来看,大概是克莱夫博士的胡子吧。”



“胡子卡在排水口?”



单凭看过照片的印象来说,博士对于胡子的保养之类似乎并不讲究。这么一来,让人觉得排水口会卡住几根胡子不免有些奇怪。



“凶手可能是在洗脸台清洗凶器。断头的时候有几根胡子黏在凶器上,想用水清洗凶器上沾到的血液时,毛发也一并被冲掉。”



“啊,原来如此……凶器的种类是什么呢?”



“不知道。应该是说,选项太多了。这个房间内充满了那一类的工具。”



鸦夜从鸟笼的缝隙环顾研究室。线锯,手术刀、刀子,确实……即使两手空空入侵实验室,凶器也是任君挑选。假如是使用这房间内的工具,再用自来水洗得干干净净,那要从凶器追到犯人可就难上加难了。



阿妮夹杂着叹息阖上记事本。



“那么,就是没有什么重要的收获啰。”



“是呀。其他要说知道了什么,大概就是解开密室之谜这等小事吧。”



“这样呀。密室之谜……密室之谜解开了吗?”



阿妮大叫着,音量使得天花板垂下来的玻璃管几乎为之震动。



“密、密室,是这个房间的密室吗?”



“是的。天窗窄小而且是嵌死的。墙壁没有秘密通道,门框看来也是密不透风。”



“那不就没辙了吗?”



“不是没辙。因为其他可能都全行不通,所以答案能集中到一个。”



“愿闻其详。”



传来葛里警官的声音,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阿妮的后方。马斯好像上去一楼了,没看到人。



“小姐,可以告诉我详情吗?”



“也没什么详情可说。这是非常简单的,先生。”



鸦夜的紫色眼眸望向只剩门框的入口。



善于察言观色的津轻,提高鸟笼的位置到容易说话的胸口。



“从一开始看到坏掉的门板时我就觉得奇怪。门板装着锁头,门框还装着固定锁头的金属片,假如门是锁上的,那硬要破门而入的话,其中之一或是两者应该都会坏掉才对。”



阿妮开始想象。锁头和固定的金属片两者合一牢牢锁住的门。用身体撞开——在那种情况下,连结门板与墙壁的锁确实应该会扭曲变形或是脱落。



“可是锁的两部分都没有坏。也就是说,密室被闯入的瞬间门并没有上锁。那么,明明没有锁住,为什么门会打不开呢?当然,这是因为有什么从内部按住了门。能够用让人不由得产生‘门锁住了’的错觉的强大力气按住门的某个人……”



原本望向入口的阿妮等人的视线,被从手术台慢吞吞起身的巨大身躯挡住。



粗得宛如树干的胳臂,骨头明显的粗壮手掌,发达的肌肉。



“是这个怪物吗?”



警官仿佛咀嚼话语般地说。



“除此之外也难以想象了吧。”



“可是轮堂小姐,您刚刚才说怪物和案件无关……”



“我的意思是他没有故意涉入案件。不过这是凑巧形成的密室。



让我们再度回顾到密室被打破为止的流程吧。现在想起来,应该是怪物老弟从手术台下来时发出的声音吧,在一楼的三个人听到‘砰’的声音就到这个房间来。在试图开门之前,凡•斯隆先呼喊博士和敲门。另一方面房间里面,刚起来的怪物老弟听到这声音,心想是怎么回事然后靠近房门。



但是他才刚诞生,还只有和婴儿相仿的智力。上锁这回事当然就不用说了,连握住门把他也做不到。他能做的,应该就只有战战兢兢用手碰触门板而已吧。”



“就是那个时候,斯隆想要打开门吧!”阿妮说。



“对。尽管斯隆和莉娜小姐想开门,却因为怪物老弟从里面按住所以开不了。”



“即使对怪物老弟来说只是轻轻碰着,但对普通的人类来说可就是天大的力气了。”



刚才被那天大力气打飞的当事人也发出“嗯嗯嗯”的声音频频点头。



“没错。人造人的身体太厉害,另一方面内心却太幼稚。那么,不久后想要破门的斯隆开始用身体撞门。恐怕在受到第一次撞击时,怪物老弟就因为害怕而往后退。虽然听到声音产生了兴趣但只能轻轻碰触,然后因为害怕又马上放手……怎么样?这真的很像是小孩子自然而然的行动吧?



按住门的力量消失了,于是第二次撞门马上就撞开,斯隆等人涌入房间内。结果,碰上站在门正对面的人造人。”



“是、是这样吗?”



仿佛深入追究,莉娜询问人造人。他含糊不清地动了动嘴巴。



“我真的不记得了。可是,我觉得,好像曾经碰过门。我听到可怕的声音,‘砰’的一声门在摇晃,然后,我吓了一大跳就往后退。”



“我没想到能听本人亲口证实。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所以密室之谜解决了。没有诡计或其他的什么,单纯就是怪物老弟按住门而已。因此,在那之前谁都可以进入这个房间。”



鸦夜以“我的推理就到这里”作结。



莉娜的视线越过人造人,凝视着门板脱落的门框,阿妮专注地将刚才的说明写在记事本上。



警官虽然安静听着,但过了一会儿后,以胡子几乎要扬起的力道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哦,我亲爱的朋友呀,拜托您果然是正确的。真的是非常好的推理。”



“谢谢夸奖。不过警官,请不要称我为亲爱的朋友,这种称呼应该为了您其他的朋友先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