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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过渡杀人(2 / 2)




“顺便也拨下110吧。”



听到背后有人喊话,彰回头一看,原来是真理亚。方才看到睿电部的门以后,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



“对对。”



向消防署报告完毕之后,彰又给警察打了电话。



“不幸的事真是接二连三啊,是不是有人在友引日举行了葬礼了呐?下周的文化祭没问题吧?”



“学姐!”



彰狠狠地瞪了真理亚一眼,可能是连真理亚自己也觉得说得有些过分,所以便坦率地道歉 “是我不对”,接着又问了一句:



“所以被杀的是阿彰的朋友吗?”



“是我的同班同学。”



在向警方解释完毕之后,彰回答道。本来或许可以救他的,如今却被杀害了,令彰不免有些情绪激动,因此他不小心说漏了嘴——



“就是他邀请我来参观睿电部的。”



“睿电部?参观?我还是一次听说啊!你什么意思?不想在古生物部干了!?”



“对不起,这个以后会慢慢解释的,现在八濑……”



“没错,现在这个男生的事情才是最优先的。”



幸好真理亚也没那么自我中心,她嘟囔了一句便退了出去。只是内心似乎还留有不满,为了浇愁,一口气把罐子闷干了。



就在这时,“让路!让路!”伴随着一个粗犷的声音,一位壮汉出现了,他便是学生会负责风纪的笹岛生人。



之后荒子会长便以冷静的姿态在此现身,而那几个排成长长一溜宛如金鱼大便一样的学生会成员也紧随其后——副会长野迹倭文代,书记中岛智和,总务小本英树,最后是会计稻永渚,今天六个人都到齐了。



接近两米的笹岛和不足一米五的稻永渚一前一后夹着中等身材的四个人,与笹岛高大的队首相比,稻永那边则显得格外低洼,应该不是故意排成这幅样子的吧。



接着这位荒子会长应威严满满的声音对吃瓜群众说“大家冷静一下”,然后慢慢靠近了彰他们所在的地方,在和彰照面之后——



“你就是桑岛君没错吧,现在还兼任睿电部的部员吗?”



“没有……”



“不不,阿彰只有古生物部一个东家,睿电部好像只是劝诱了他,我是不会让你们搞垮古生物部的。”



耐不住性子的真理亚不由分说地插进来做了解释。也不必特意把她惹火,只要实话实说就好了吧。正当彰思索着该如何应对的时候,会长则意外地盯着真理亚,一脸震惊的样子——



“原来神舞君也在呀,你真是无论到哪都要出来露个脸啊。”



“不用在意,碰巧而已。”



真理亚虽然想转过身去,可为时已晚,眼尖的会长自然一眼就注意到了真理亚右手握着的东西,其实也不可能注意不到吧。



“神舞君,你在喝什么?”



会长一边诘问,一边想拿过来看看。本来老老实实地交给他也就好了,可不知为何,真理亚却条件反射似地想把罐子藏起来,嘴里还嚷着“我想喝什么就喝什么,难不成你打算把它作为搞垮我们古生物部的借口?”



她视线游移,态度明显跟平时大相径庭,连表情都极为可疑。



或许真理亚真的以为自己喝的是啤酒而急火攻心了吧……惊慌失措的彰迅速抢过了真理亚的罐子,举到了会长眼前。



“是无醇啤酒哦。”



百分之零点零零的部分清晰可辨,一瞥之下,会长似乎也明白了。



“最好别把容易引起混淆的东西带入校内。”



“对不起。”



彰将面露不满的真理亚挡在了身后,抢先道了歉。会长身后了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眼睛仿佛在说,当大小姐的护花使者真是辛苦你了……那夹杂着怜悯的眼神,让彰感到无比痛心,整张脸涨得通红。



不是这样的!他正想要抗辩,却意识到她并不是麻美,只能硬生生把话咽了下去。



会长“嗯”地点了点头,然后像是永远也不想跟真理亚扯上关系似的,摆出一副洒脱的姿态走向八濑,然后弯下了腰。



“这位学生是?”



“一年级的八濑,是我们重要的部员。”



三宅举起手说明道:



“今天他也在独自努力着完成文化祭上展示用的七〇〇系模型。”



桌子上放着彰之前看到的电车模型,那是八濑竭尽全力的作品,但残酷的是,那辆车的车身被人从中间的位置敲碎了。



“这到底是谁干的啊!”



大概是指八濑和模型两边吧,部长眼睛都哭肿了,懊恼地嘟囔着。



随后不久,救护车和警车都出现在了校门口。



外面的雨依旧静静地下着。



3



八濑是在活动室的窗边后脑勺遭到击打而昏倒的,倒地时身着夏天的制服和睿电的白色手套。据说是他是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去世的,也就是说,当三宅部长等人发现异常,直至彰和真理亚赶到现场的时候,他好像还有呼吸,话虽如此,他那时究竟还有没有意识,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



八濑的死因是脑挫伤,据说是由于遭到强烈的击打,导致颅骨凹陷。凶器是一段铁轨,这是睿电铁道上使用的真铁轨,被切割成了二十厘米左右的长度——这当然也不是偷来的,而是和制服一样从店里买来的,似乎有将近十公斤的重量。



据说这是睿电部的存货,十年前就收藏在活动室里。或许是因为生锈的原因吧,这几年并没得到妥善保管,已经被杂志和破烂掩埋了。



那段铁轨被抛出了窗外,是在睿电部活动室的正下方被发现的。由于从四楼这么高的位置落下,外加地面十分泥泞,所以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部分都插入了地面里。



由于下雨的缘故,铁轨上的大部分血迹被冲走了,但残留的血液与八濑的DNA一致。此外,由于横断面呈圆形的铁轨的特殊形状与下陷的后脑上的凹痕一致,因此凶器毫无疑问就是铁轨了。



遗体上几乎看不到任何反抗或搏斗的痕迹,唯一就是在右锁骨的中间部分有一处骨折,似乎被钝器击打过的模样。



发现者是部长三宅和副部长八幡,他们是应八濑的要求去拍摄新型七〇〇系列的照片的。模型几乎都是由八濑制作,但到了扫尾阶段,似乎仅凭手头的照片无法判明内部的构造。



两人拍完照片回到活动室已经过了六点,这时模型已经被破坏,八濑也昏倒在地。等两人发现的时候,双滑轨的拉窗是敞开的,相信这是为了扔掉凶器才打开的吧,但目前尚不清楚犯人为何只把凶器扔到了外面。此外,由于窗外天色已晚,被称作“真相墙”的体育馆墙壁近在咫尺,之间基本没什么行人经过,所以很难期待会有目击者。



社团大楼的通道南端与所有楼层都有教室的主楼是相连的,但除此之外,一楼也有入口,楼梯自然也是有的。南北侧都有楼梯,靠近主楼的南侧楼梯从顶层的四楼一直延伸到屋顶,屋顶上只有边缘设有栏杆,平时都是上锁的,但是偶尔会在文化祭上作为表演场所而开放。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这个原因,不仅在教师办公室,学生会办公室里也有备用钥匙。



于此相对,事件现场也就是睿电部所在的北侧附近的楼梯就只能上到四楼。



事件发生的当天,为了赶工而留下来的学生为数不少,不过可能都在活动室里闭门不出吧,走廊上并没有人,所以也没法期待会有目击者。



然而,应该算是意料之外的侥幸吧,还是出现了两组目击者。



其一是活动室位于睿电部边上的地球能量点部③,简称能点部的成员们。



能点部是前年刚成立的新社团,部员是六名女生。据悉,她们主要的活动就是去能量点参拜,利用金字塔能量在帐篷里测定能量数值,以及品尝观光地的美味料理等。



这个能点部的展示项目是安艺宫岛的严岛神社的大鸟居模型,也就是划为世界遗产的,耸立在海上红彤彤的四脚鸟居。当然,如果是实物大小的话,根本进不了社团活动室吧,而且这也不是女生能搞定的东西。因此,虽然缩小到了尚且说得过去的尺寸,但据传还是个有一人多高的东西。



能点部的成员们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制作鸟居,十天前终于完成了木质骨架。虽说已经进入了涂装作业,但由于使用了油性涂料,所以活动室到处充满了稀释剂的味道。结果她们貌似打开了窗户和出入口的门,一面通风一面展开施工。



由于是巨大的鸟居,表面积也不算小,所以在颇费功夫的同时稀释剂的味道也很强烈。由于她们迄今为止没有涂装的经验,所以根本没有想到用水性涂料,等到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购入一大堆油性的了。在彰被邀请去睿电部参观的那会,隔壁的活动室的门的确是打开着的。



由于走廊里面也充满了稀释剂的味道,附近的社团自然提出了“别开门只开窗”的投诉,但这样一来,讲话语无伦次却能量挺大的南欧风美女部长就会过去低头道歉,因此获得了谅解,直到文化祭之前都被允许敞开着门。



总而言之,六名女性成员所在活动室里,连续几天飘散出的不是香水而是稀释剂的味道,她们就在此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在发现受害者的二十分钟之前,她们看到了一个可疑人物从通道向北,也就是睿电部的方向横穿而去。



那人虽然相貌不明,但也能看出是中等身材。他戴着白色手套,头顶公交车司机一样的帽子,嘴上罩着口罩,身着灰色上衣。由于她们一心一意地投身于工作和闲聊天之中,所以不清楚准确的时间,只记得大约是在五点四十分至五十分左右。



在可疑人物出现的十分钟前,她们看到了受害者八濑,二十分钟后又看到三宅等人横穿门口去往活动室。由于最近三天两头的投诉,只要感到门口有动静,她们就会下意识地将视线移到那里。并且根据她们的证词,下午五点之后,就再没有其他人经过能点部的活动室。



这样看起来就像犯人从事发现场凭空消失的密室杀人了吧,不过当然不会有这样的事,从睿电部北侧延伸出去的走廊上设有楼梯,因此这个灰色上衣的谜之男子被认为是从走廊走向活动室,在实施杀人之后再从位于活动室北侧不远的楼梯下楼,就这么消失不见了。第二份证词也强化了这点,当时在三楼北侧楼梯附近的通道上,气垫球部的成员们正在修理出故障的气垫球台。



气垫球社在不久前发生的杀人事件中,不仅部长遭到逮捕,而且部员也以封印杀人现场为由被赶出了活动室。剩下的成员们想着至少要在文化祭取得成功,于是不顾陌生学生诸如“看啊,这就是气垫球部,杀过人的社团喔”之类的指责,坚强地在通道一隅修理着气垫球台。



他们在那里似乎也看到了从四楼下往二楼的灰衣男子。由于脸上遮着口罩并没法看清,不过同样也是中等身材灰色上衣外加白色手套,这边也不清楚准确时间,反正据说和能点部的成员们目击的时间大体一致。



不过,他们的证词与能点部部员的证词有一个不同之处,就是那个男子右手握着铁锤。之后在一楼的垃圾箱中发现了一柄类似的铁锤,锤子的头上还粘着七〇〇系模型的碎片,所以被认定是犯人用来破坏模型的铁锤。



根据上述情况,犯人首先路过了能点部活动室的门口,进入了睿电部,误以为社团活动室里没人,便用铁锤破坏了电车模型。这时正在隔间里干活的八濑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情况,于是便被杀人灭口,之后犯人从北侧的走廊下了楼梯,在气垫球部成员的眼皮底下逃了出去。此外,被害者的锁骨骨折可能是凶手先用铁锤袭击的结果。



但为何八濑要穿着衬衫戴着睿电的白色手套呢?至今尚不清楚。因为他在干活时总爱戴工作手套。不过有关那个灰衣男子的真实身份的问题,三宅部长他们立刻就想到了一些线索。



灰色的上衣跟岚电司机的制服一模一样。而且跟睿电部的情况一样,岚电部的成员们每天也在社团大楼里穿戴岚电司机的上衣和帽子。顺带一提,位于二楼的岚电部的展示项目——三×二米的大家伙,岚电的HO比例④立体模型已经宣告完工了,所以放学后他们很快就离校了,购买了岚电的一日票后,似乎分头开始了半途下车的旅行。



而且岚电部常备的五套制服中有一套不见了,因为是毕业的学长留下的纪念品,所以一直放在柜子里。至于是什么时候丢失的,部员们也不清楚。



虽说岚电部一直在激烈地伸冤,但怀疑的目光还是投向了岚电部,学生们在私底下传言,说他们是为了让合并变得有利,所以破坏了竞争对手的模型。



*



“文化祭不会就这样取消了吧。”



在逼仄的古生物部活动室里,面对着埃迪卡拉动物群,真理亚不安地喃喃自语。



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五天了,今天本应是文化祭的最后一日。



这当然是因为文化祭延期了,举办时间仍未确定,也有稀稀落落的流言说今年可能会取消了。



没有文化祭却还是要来学校,话虽如此,却没有排课,连日来都是课外活动。因为担心接连发生的杀人事件的影响,校方开始对每个学生都进行了心理咨询。



也就是说,课外活动时的教室就如医院的候诊室一般,这本身就够令人难受的了,尤其是失去了同窗的彰的班级,没有早晨综合医院那样悠闲的聊天,而是像晚期患者的专用病房一般死气沉沉。缺席的同学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当然心理咨询也是最先进行的。彰也被担任心理顾问的眼睛女医生温柔地询问了他的想法和问题。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今天他久违地来到了社团活动室,果然不出所料,真理亚正百无聊赖地靠在折叠椅上。



或许是因为事件,或许是因为文化祭的延期,特地心血来潮跑到活动室的人少之又少,社团大楼与往日相比,显得格外沉静。



“那又怎样呢?即使要办,如果不隔开一定时间的话,大概也完全热闹不起来吧。”



睿电部还会有展出吗?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比起七〇〇模型的维修,剩下的两个人显然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动力吧。



“是啊,或许彰说的没错。”



不过真理亚的表现还是值得称道的。她就像深陷梅雨季节一般安静,开始还很担心如果她像上回那样开始寻找犯人的话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和以往不同,这次遇害的是彰的友人,他实在不想真理亚只是为了好玩而插手这事。



“不过在文化祭举办之前,低人气社团的问题也会延期解决,会长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说是会参考展示的结果吧。”



“总之,在犯人落网之前,学生会应该会继续观望吧。”



“虽然是求之不得,但还是希望早点抓到人啊,像这样一直开车接送,是在太憋屈了。”



不仅如此,在这起事件发生后不久,开车接送子女的父母似乎变多了。因此,在佩尔姆学院的校门口,出现了成队的豪车将学生放下然后离开的情景,宛如传送带一样。不过这对于豪车迷来讲,或许能一饱眼福吧。但是对于骑自行车上学的彰来说,上学路依旧很危险。



“叔叔他们也很担心呢。”



“是啊,可在车里被问到学校的事情,实在是太困扰了。而且也不能随便提起化石的事情。”



真理亚一直对父母隐瞒化石的兴趣和古生物部的事情,因为可能会以不想女性的理由遭到他们的反对吧。



“但是犯人应该是岚电部的人吧?那就不必那么警惕了呀。”



“这还没有定论呢。会不会杀人暂且不论,你觉得想要破坏对手展品的人会特地穿上自己的制服吗?”



“那就是对岚电部有恨意的人干的吗?可那样的话又会变成睿电部的人了啊。”



彰对此坚决表示了否认:



“不可能吧,那样就本末倒置了啊,而且部长和副部长在制服男被目击的时候正好从车站里出来,这似乎也是有证人的。”



“这样吗。难不成只是想栽赃嫁祸?还特地偷了衣服,是想闹得人尽皆知吧。不过气垫球部因为上次的事情已经完蛋了,照这样下去,即使睿电部和岚电部合二为一,也只有不到五个人,所以只能是废部或是被铁道部吞并了吧。这样七个废部目标已经确定了三个,这给了我们很大的空间。剩下就要倚仗这个埃迪卡拉动物群的威力了。”



一边听着这样的台词,一边似乎还能听见魔女嘻嘻嘻的嗤笑声。



“打这种邪恶的如意算盘肯定会遭报应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为了警告她不要得意忘形,彰立起了身子。



“要是老天真这么公平,那么历代的大灭绝就不会发生了。唔,你要去哪?”



“我要去坐一次睿电。”



“不会吧,你难不成是同情八濑,想要加入睿电部吗?”



“我只是去凭吊朋友而已。”



彰使劲抓起了书包,然后便走出了活动室。虽说去古生物部露了脸,但他在精神上还没有余力去陪真理亚开玩笑。



他骑着自行车去了出町柳站。初见出町柳站虽觉得检票口挺有乡村风情,但在进去之后才发现这是有三个站台的大型车站。本以为京阪的电车也会一起驶过这里,但京阪的出町柳站似乎位于地下。



彰先买了去往鞍马站的票通过了检票口。恰好云母号来了,他便坐了上去。和睿电部的配色一样,车体确实是枫叶红的。



或许是因为距离通勤时间还早,彰不费吹之力地就坐到了窗边的位置上。云母号的车窗似乎比其他电车要大,椅子也只有一侧朝向窗户,似乎能尽享车窗的乐趣。这就是云母号的卖点。据八濑所言,每逢红叶季节,就会有大量游客蜂拥而至。



坐在彰附近拖家带口人家的孩子,正趴在车窗上发出“哇”的感叹声。与此同时,彰则呆呆地望着窗外,就这么一路驶向鞍马。



让人意外的是,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最初行驶在杂乱无章街道上的列车,还没有走完全程的三分之一,大片的稻田就跃入眼帘了。再前进三分之一,彰就被带进了一个荒无人烟的深山里。因为岚电全程都行驶在街市之中,所以他深信竞争对手的睿电也是类的情况。的确,在住宅区即便没人会想要面朝窗外坐着吧。



保津峡附近也是也是如此,毕竟稍微偏离京都一点便是深山。嘛,这样反差可能会很有趣吧。本应在城里走走停停的电车,却在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就在这样的深山里喀嚓喀嚓地爬着坡了,这种事一般是无法想象的吧。



有趣吧……?



这句话在彰的脑海中循环往复。



难道是陷入了八濑的思绪之中了吗?



奇怪的是,这样的感觉同时存在着令人气恼和令人愉快的成分。



从终点站鞍马站的检票口出来,看到车站外巨大的天狗之后,彰立刻坐上同一辆云母号返回出町柳。



回程和来时不同,途中的车站有很多大学生同时上了车,到达出町柳之时,车厢内已经挤满了乘客。彰也在途中把座位让给了老人,在梅雨季节的湿气中,前拥后靠勉强支撑着。等他再度来到出町柳站台时,汗水和湿气已经浸透了衬衫。



大多数乘客是去三条和四条,或是去往大阪,要么就是乘坐连接京阪线地下车站的自动扶梯。



……说起来,八濑家所在的睿电沿线,到底是指哪一站呢?



过贺茂川的时候,彰忽然想到了这事。八濑的葬礼是在殡仪馆举行的,而且只有男女班委作为代表出席,因此并不清楚。



他本家所在的老字号虽然有所耳闻,但也不知道具体位置,不过调查一下应该就知道了。今天没有想到这个,令彰很是懊恼。不知为何,他一直想去看看八濑经常上下车的车站。



“只能再坐一次了吗?”



在这样喃喃自语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成了睿电的粉丝。死去的八濑是否正从彼岸源源不断地传递着思念呢?



不不不,彰慌忙摇了摇头,自己已经在古生物部了。



但他对古生物部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相比而言,睿电这边却……



在这种状况下还拘泥于古生物部,扼杀自我跟从着真理亚,这不就等同于八濑所说的仆人了吗?



“搞不懂啊!”



彰在桥上大喊一声,这才感到是有点饿了,于是便在附近的商业街买了可乐饼,再次踏上了归途。



4



“我要一辈子当仆人了吗?”



虽说看似是一个不可能的假设,但彰却意识到这种可能性很高。不仅是高中和大学,在最坏的情况下,搞不好在真理亚结婚之后,也有可能会强行让他帮忙挖掘化石。



虽说是二女儿,但要想成为真理亚丈夫的男人,就必须有相当的地位。不管怎么想,都没有时间去奉陪她这种化石兴趣,所以必须找人作陪。



到那时彰一定会被强迫去真理亚家的公司就职,被分配到名称诡异到就只有他一个人的部门吧。于是别的职员就不断在私底下传言,说那人好像是小姐的仆人,据说得打磨一辈子化石呢,这到底是什么惩罚游戏啊。



仔细想想,这还真是应了一句俗语,命中注定啊。



但想要拒绝总还是有机会的吧。其中最大的契机就是父母退休,不过且不论等到真理亚结婚,在彰大学毕业找工作的时候,应该还不到时间吧。



只能不管父母了吗……



虽然装模作样地嘀咕着,但就连他自己也明白这终究是不可能的。



“呀,你是……”



听到如风吹过草原一般清澈的声音,彰不由地抬起了头,眼前站着的正是野迹副会长,这才意思到自己险些撞上了她。



“对不起!”



彰慌忙把通道让路出来,或许副会长今天可能是在去网球部的路上,只有她一个人,没看到会长等其他学生会成员的身影。



“你在想什么心事呢?”



倭文代的脸上带着圣观音一般的温柔微笑,宛如黑发的观音大士。所谓的美人,大概指的就是这种人吧。不自觉地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后,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或许是彰的表情变化太可笑了吧,副会长嫣然一笑:



“这也是没办法的啊,你的朋友被人杀害了对吧。”



她又回归到之前严肃而有些寂寞的表情。



“唔。”



这是连彰自己都感到泄气的回答,之所以会这样密室因为被说成是“朋友”,总觉得有些不妥。不,并不是强调八濑并不算朋友,而且他的死确实比其他同窗遇害更令彰感到哀伤。



……恐怕这是因为朋友这个词所具有的完成的意义吧。和八濑搭上话的时间并不算长,所以彰有预感以后会和他成为朋友。尽管这是一个延续到未来的进行时,却在途中被打断,最后还是表现为完成的时态。还没有充分经历成为朋友的过程却被称为朋友,这可能就是不协调感的原因所在吧。



“我以前也失去过朋友,所以能理解你的心情呢。”



倭文代说出了意想不到的话,彰凝视着她,只见她寂寞的目光落在了脚下,原本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白了。从她严肃的表情和言辞来看,似乎并不只想纯粹地劝慰一下彰,也不像是单纯地跟朋友闹别扭。



她的嘴角微微颤动着。与其说是哀伤,还不如说是咬牙按捺着愤怒。或许她的那个朋友和八濑一样迎来了不幸的结局吗?嗯,本来在十几岁的年纪丧命,哪会有什么幸福的死法啊。



容貌、家世、头脑、性格……即使是全都收入囊中毫无缺憾成长起来的大小姐,也和平民一样经历着艰辛呢。虽说也算理所当然的事,却让人感到有点新鲜。



尽管如此,彰还是不敢询问她朋友的详细情况,只是呆呆地看着倭文代,而她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真对不起,现在该伤心的明明是桑岛君。”



“谢谢,让你担心了呢。”



“希望早日抓到犯人吧。”



“是啊,这个犯人绝对不可饶恕,为什么要把八濑君……”



彰有些恨恨地回答道。倭文代惊讶地看了彰一眼,接着像是理解了一般说道:



“这就对了,思念友人的强烈心情必须付诸于态度和行动啊。光是沉默不语是行不通的。”



她一脸严肃地说着这些,仿佛讲给自己听一样。



虽然也想问问她的真意,但那一抹表情瞬间了没入了平日里雕塑一般的微笑之中。



倭文代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瞬间流露出来的感情,害羞地涨红了脸。



“那就再见吧,桑岛君。”



她再度迈开了脚步。



“多谢你了。”



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彰再次道了谢,倭文代回过头说:



“不用,是我这边被教会了很多东西呢,谢谢。”



伴随着柔和的笑容,副会长的身影消失在了网球场里。除了没有披上羽衣,俨然就是一副仙女般的模样。



反正横竖都是当仆人,比起真理亚,像倭文代这样的大小姐应该会更好么……彰也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不过她身边良才济济,怎么样也轮不到自己吧。



那就是说,对自己而言真理亚才是恰到好处的吗?虽然不愿多想,但这或许就是自然规律吧,也就是所谓的今西理论⑤。



在无人的活动室里,彰坐在折叠椅上,靠着椅背仰望天花板。



发生了很多事,也想了很多事。



“你摆出一副难看的表情在烦恼什么啊?被肿头龙用脑袋撞了吗?”



突然遭到了真理亚的一通非难。之前太过恍惚,连她进来都没有注意到。彰吓得不轻,差点连折叠梯一道向后翻倒了。



“别说这种耸人听闻的话。要是挨了一记头缒的话,比起烦恼更应该感到痛吧?而且我并没什么特别的烦恼。”



由于刚刚看过仙女,所以真理亚在他眼里和菜筐里的花椰菜没什么两样。



“真的吗?”



“真的啊。”



就像在忏悔室里向神父发誓一般,彰直视着真理亚回答道。这当然是在说谎。



“那就好,先跟我过来一下。”



“去哪儿?”



“屋顶哦。”



就像京都的四季一样说变就变,真理亚强行抓住了彰的手腕。



“屋顶上锁了啊,而且为什么要去屋顶呢?”



“钥匙是从办公室借来的。”



她的动作比平时快了很多。要说能让真理亚手脚这么麻利的事情……



“不会吧,学姐你难不成还是教不乖,又想玩侦探游戏了吗?”



“对头!不过提出岚电部不是凶手的说法的就是阿彰吧,你不是说他们是被栽赃的吗?所以我才会想到凶手是谁。”



仿佛彰才是万恶之源。虽说推卸责任是家常便饭的事,但彰也反省自己也确实做得不对,不管有什么天大的理由,都不该说出这种能把真理亚撩拨起来的话。



“……该不会又说学生会的哪个人是犯人吧,挂红灯的学姐喂。”



“红灯学姐又是什么鬼啊,而且总有挂黑灯的时候吧。”



抓着彰手臂的力量又变强了几分。



“正因为能讲出黑灯这种话,所以才永远都要挂红灯啊,那是黑灯瞎火的黑灯,而且意思完全不同。”



“黑灯我还是知道的,就是发出黑光的灯咯。”



“错的离谱!学姐请从小学一年级开始重修理科和语文。”



“才不要!我再也不想跟一大堆人一起上学了!”



不知不觉就已来到四楼,要是因为在人前拌嘴而被误以为是打情骂俏或者兄妹吵架那就倒霉了。



“我明白了,总之我会陪你去屋顶的。”



如果她再嚷嚷着去睿电部看看,彰就打算立刻回家。不过真理亚却满不在乎地说:



“那就够了,犯人已经解明了,之后只需要确认一下。”



真理亚插上了钥匙,打开通往屋顶的门。幸好今天也未曾下雨,所以屋顶非常干燥。只是风很大,天空乌云密布,无论什么时候下雨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诶?我没听错吧?现在并不是要开始侦探游戏,而是已经找出犯人了吗?”



“因为这次很简单嘛。”



“说啥呢?不会又搞错了吧?”



“不会那种事……或许吧。而且之前也……”



“那时我们可是说好的,不会再别人面前提起这事的吧?学姐!”



真理亚露出一副不舍而懊恼的表情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不会说的,我可是个从不回顾过去的女人。但这个现在进行中的事件就另当别论了。”



“好吧,那就请在没人的地方说。”



也不知彰的要求是否准确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真理亚还没等话说完就走向楼顶北端,从扶手上探出身子,正下的位置就是睿电部的活动室,再往下遥远的地面上还残留着钢轨深陷的痕迹。



“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



在只要有一阵狂风会被吹下去的危险的平衡之中,真理亚眺望着正下方。



“这证明了我的推理没错喽。”



棕色的头发随风舞动,食指微微竖起,简直跟电视剧里的名侦探一模一样。



“所以这是这么回事?”



真理亚把手叉在腰下,挺起胸膛,洋洋得意地点了点头。



“屋顶的钥匙除了教师办公室以外,学生会手上也有备用的。然后我和老师确认过了,这半个月以来没有人借过楼顶的钥匙。”



“也就是说,如果在屋顶实施了犯罪,那犯人就是学生会的某个人了吗?”



“就是这样。”



“可是挂红灯的学姐有关犯罪是发生在屋顶上的臆测,我觉得没啥依据哦。如果学生会的人是犯人,那么现场就必须在这里,不然是没法缩小范围的,这样的话顺序是不是反了呢?难不成他在屋顶上杀死了八濑,然后再把他转移到了楼下?”



“用不着这么麻烦,只需要对着八濑君伸出的脑袋把铁轨从屋顶上扔下去就行,至于锁骨骨折,那是在当时的冲击下胸口撞到了窗户的轨道造成的。八濑君因为反作用力倒在了活动室内部。还有别在喊什么的挂红灯的学姐了,起码也是蓝灯学姐吧。”



这真是个令人迷惑的妥协方案。



“蓝灯就可以了吗?话说蓝灯又是什么玩意?先不说这个了,为什么学姐会有这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因为那个现场本来就很奇怪啊。明明带着铁锤,却特地用铁轨打了八濑君的头,明明铁铁锤一直攥在手里,却要特地把铁轨扔出窗外。”



“这确实有些奇怪。要是学姐的推理没错,那么凶手就一直在屋顶上等着八濑伸出脑袋么。有点想不通啊,而且犯人为何还要去活动室故意破坏睿电的模型呢?在那时再杀死八濑不就好了吗?何必多费一次工夫。”



每当提起友人的姓名,不知为何就会感到有些焦躁,心像是被刀剜一般疼痛。



“所以只要这么想就好了,犯人根本就没去过活动室。”



“这又是这么回事?那么那个岚电男又是谁呢?”



“就是八濑君哦。”



真理亚刚一开口,一阵猛烈的北风吹过,裙摆飘舞起来。



“真是的,怎么会这样!”



只见她慌慌张张地按住裙子。话虽如此,由于下面穿着的是工作用的土味紧身裤,所以也丝毫不见性感就是了。



“八濑?”



“是啊,或许八濑君在制作模型的最后阶段犯了某种错误,那是一个外行很难理解,但铁道厨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决定性错误,于是他就急了。要是照这样下去,在文化祭上就要输给岚电了。可供八濑的选择的路有三条,一是就此放弃,二是破坏对方的展品,不过真要这么做的话肯定会怀疑到睿电部身上,而且睿电部的模型又是有瑕疵的,所以动机也就十分清楚了。所以他才会逆转思路选择最后的选项,假装是岚电部所为把模型破坏掉。这样的话就不会让人知道模型失败的事,而且动机只有岚电部才有,正可谓一石二鸟。”



“……然后他就把这事告诉了学生会的某人,恐怕是准备找那个人帮忙设局的吧。他知道能点部和气垫球部连日来都在干活,所以从一开始便打算让他们成为目击者。所以他才将有可能妨碍到诡计的部长和副部长支出去拍照。”



“虽说当时情况紧急,但那个八濑真会撒谎设局?”



他虽然兴趣有些偏颇,却是个温厚又人畜无害的人物,令人一时间着实令人难以相信。



“这就是他对睿电和睿电部的爱,我也很理解。”



真理亚自作主张地表示理解,嗯嗯地点着头——



“所以仿佛就是首先把脸暴露出来,作为八濑君本人展示给旁边的能点部,然后在室内换好衣服,以岚电男的身份单手拿着铁锤下到一楼,在那之前必须先用铁锤把模型破坏了吧。之后再把铁锤扔进垃圾箱后利用南侧的楼梯跑上四楼,再以岚电男的身份出现在能点部的女生面前。”



“可岚电部的制服又该怎么办?警察当时也调查过活动室吧。”



于是真理亚像是等待已久般睁大了杏仁形的眼睛。



“现在就轮到屋顶上的犯人出马了。他从社团活动室的正上方垂下一只篮子,然后八濑君将全套变装道具时再把它拎上去。就在他把制服和口罩都放进去的时候,凶手抛下了铁轨。由于手套本来就是睿电的东西,所以八濑君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它装进去,可犯人并不知道,所以穿着才会那么古怪,他就是从岚电男变为睿电部员的过渡化石呢。”



“也就是说,能点部看到了岚电男和气垫球部看到的岚电男时间顺序是相反的么?”



彰花了三十秒钟在头脑内将信息整理完毕之后,向真理亚确认道。



“没错,你忘了么,关于目击证言前后顺序的调换,五月那会不是也用到了类似的诡计吗?就是那个腔棘鱼男,这也是那个的变形。”



“说是诡计,其实就是真理亚学姐的妄想吧。那么根据学姐的臆测,这次的事也是中岛干的吗?那人用了和之前相似的诡计?”



虽说半途也有被吸引到的地方,但一提起腔棘鱼男,彰的兴趣便急遽地消退了。以失败的推理为基础,再怎么添油加醋,最终也只是失败而已。



“不是吧,大概。八濑君可能注意到了腔棘鱼男的诡计,即使不知道是谁干的,学生会也很可疑。所以便对学生会的某人开口了。虽然对于走投无路的八濑君来说,作为威胁者的意识很淡薄,但犯人为了保护学生会,还是一面假装合作一面灭了八濑君的口。”



在真理亚的眼中,佩尔姆学院的学生会似乎是比那些指定的暴力团伙更加粗野蛮横穷凶极恶的组织。



“不过这次并不是中岛呢。因为如果反复使用诡计,就连之前的犯罪也很容易暴露,这你也能理解吧。而且这次的事件和腔棘鱼男那会不同,并不适合制造不在场证明和不可能犯罪。所以犯人并没打算用这些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么犯人打算用什么来自证清白呢?”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当然是八濑啊,通过让八濑扮演岚电男的角色,让自己排除在嫌疑圈外。即使一开始是八濑的主意,哪怕是设局,犯人应该也会要求某种担保吧,否则直接指认岚电男=犯人的话,这个诡计也就没意义了。不,要是说出那其实就是八濑君的话,那就愈发是万不得已的事了。事实上,犯人在屋顶上待机,就没法证明他不在场。也就是犯人应该是绝对成不了岚电男的人物,恐怕这就是犯人给自己上的保险吧。”



“应该”“可能”之类模棱两可的词汇越来越多了,这是个危险的征兆。



“就是说犯人是女性吗?”



副会长和会计的面孔浮现在眼前,然而真理亚慢慢地摇了摇头。



“有帽子和口罩的话,即使是女性也能勉强变装吧。如果不是绝对不可能的程度,就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还赔上了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那样的话……”



“就只有一个人,一个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变装的大块头。”



“风纪委员笹岛吗?”



“没错。就算比八濑矮或瘦,穿上增高鞋也是可以伪装的。但如果又高又壮,那就绝对没法做到和他一样,毕竟不可能剁腿削肉嘛。也就是说他在岚电男被视作犯人的期间,可以确确实实做到身处嫌疑圈外的人。所以说笹岛才是犯人。”



“‘所以说’又算个啥?”



实在太过牵强了,这让彰十分愤慨,而且还说受害者八濑才是主谋,真是乱七八糟。



“结论太跳脱了吧。退一千步说,八濑确实就像真理亚学姐臆测的那样被杀害了,可‘所以说’就是笹岛也未免太跳脱了啊。”



“我的推理还有漏洞吗?”



面对彰的顽抗,真理亚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但随风舞动的天然卷长发却遮住了脸,以致最要紧的气鼓鼓的面庞并没有传达给彰。



“全都是漏洞!除了漏洞还是漏洞!学姐在腔棘鱼男的时候也说过吧,学生会长的相貌人尽皆知,即使伪装成警察也会被发现,所以他不是犯人。那么这次正好相反,就是因为绝对会被认出来,所以才是犯人吧。这和身高其实关系不大啊。另外野迹副会长会由于长发的缘故被人认出来,因此也能认为她在安全圈的里的呀。而且最重要的是,你调查过学生会众人的不在场证明了吗?如果笹岛有牢不可破的不在场证明,你又该怎么办呢?如果在笹岛前面说出刚才的推测,恐怕会性命难保了吧。笹岛和会长可不一样,他的脾气似乎有点冲,说不准一个背摔就把学姐扔在了地上,到时候我只要假装没看到,学姐就有可能再也拿不到喜欢的红灯了哦。”



“我可不喜欢什么红灯!你这是在侮辱我吗!”



挂红灯的学姐涨红了脸,但彰却像是断言一般强硬地说道:



“不不不,真理亚学姐其实很喜欢挂红灯的,只是装成讨厌的样子,否则哪来这么多大红灯笼高高挂呢?学姐可是以挂科为傲的呀。所以哪怕为了好好挂你的红灯也别乱传现在的臆测。推理可是聪明人的东西,明白了吗?傲娇的红灯学姐?”



“傲娇的红灯学姐又是什么鬼?我是对黑灯傲娇好吧!话说我本来就讨厌傲娇啊!我就是我!”



慢慢的真理亚也绕得晕头转向了。与推理的时候相比,口齿都有些不清不楚。真理亚的大脑搞不好比爱洁蟹的壳还要光滑吧,虽说彰的诱导有些蛮横,但毕竟还是成功了。



说到底自己到底是为了谁而殚精竭虑的呢?彰也很是焦躁。如果一味地用这种张口就来的推理指责别人是杀人凶手,目测总有一天会反噬到自己身上吧。而且对方可都是名门公子小姐,即使现在能过得去,将来还得读大学走上社会呢。毕竟真理亚好歹也是和他们同属一个范畴的大小姐。



虽然现在也只是个怪人而已,但要是再被贴上奇怪的标签,不仅是她本人,就连家族也可能受到连累吧。



“如果学姐答应我不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事,我就撤销红灯傲娇学姐的称号。”



“……我明白了,只要保持沉默就好了吧。”



“那是当然。”



真不让人省心啊。青梅竹马就是这样的吗?还是说他根本就是仆人呢?



彰一面仰望着云层慢慢变厚风势也逐渐变强的天色,一面叹着气。小雨珠淅淅沥沥地打在了脸颊上。



身边的真理亚正一脸不服地和他怄气。



梅雨季貌似还没有结束呢。彰心想,等下次放晴的时候,再坐一次睿电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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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全称睿山电铁700系电车,是于1987年至1988年制造的专供睿山电铁使用的车型,历经数次改造,本章所说的改造当指2005年至2011年的重新涂装。



② 指在大阪花园橄榄球场举办的全国性赛事,相当于橄榄球界的甲子园。



③ 原文Power spot,风水学概念,指散布在地球上的特殊能量聚合点,如金字塔,巨石阵之类。



④ 指缩放比例为实物1/87的铁道模型。



⑤ 即由日本著名生态学者今西锦司提出的以“同类共栖”取代“适者生存”为基调的反达尔文主义进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