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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罪犯(1 / 2)



第二天值日时,我问铃木君:「嗨,铃木君。我真正的生日是哪一天呢?」



孝志仍然霸占著洗手间。和昨天一样,打扫厕所的只有我和铃木君两个人。想必这个星期都是这样。



厕所里寂静无声,铃木君和昨天一样用轻淡的语气答道:「是七月二十五日。」



昨天回家后,一个人在那儿想了半天。爸爸妈妈不是我亲生的父母。铃木君,啊不,是神这么说的。一定是假话吧。既恶劣又过分的假话。



但是,如果铃木君真是神的话?



虽然心里明白九十九%的可能是胡说八道,可是铃木君游刃有余的态度让人觉得又像是真的。这真叫人窝火。



而且,每年生日蜡烛都会剩下一根的事实总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果然是因为生日还没到么?



但是,假如我是一个弃婴,就像电视剧里常见的那样,把捡到我的那一天当作生日的话,那么我真正的生日应该过去了。就算弄错,我的生日也不可能被提前。



然而,脑海中浮起一个令人生厌的联想。如果被父母捡到时我已经很大了,所以只好随便给我安了一个生日的话……



但是,我为什么要对铃木君的话如此烦恼呢。想过乾脆就去问妈妈,但实在太害怕没敢问。更何况,无论哪个答案是正确的,妈妈也不会告诉我事实,只会训斥我一顿。



傍晚参加完妇女会回到家的妈妈,看起来也有些像外人了。



这都是因为铃木君说了那些无聊的假话。明天一定要问出个青红皂白。不过光指责铃木君也有些说不过去。被游戏吸引且乐在其中的人是我,所以我自己也有责任。



昨天想了一夜得出一个理所当然的结论:用不著为这事整天闷闷不乐。游戏终究是游戏。索性就陪他把装神游戏玩到底吧。这么一来总有一天会露出破绽。只要我赢了这场游戏,所有的烦恼都会一扫而光。



所以,我决定把游戏继续往下玩一小会儿。



「我说铃木君。铃木太郎这个是你的真名么?或者你还有其他的名字?」



我将下巴抵靠在刷柄的顶端,提了一个上午想到的问题。



「我可没什么名字。为了在同类聚集的团体中区别某一个人才需要名字。但神只有我一个。举个例子吧,我们学校有很多老师,所以称呼他们时得加上名字,比如泽田老师、田山老师。但是校长只有一个,所以谁也不会叫他『深江校长』对吧。只要称呼一声『校长』就行了。因为没必要嘛。但是,校长出席神降市的校长大会时,就需要名字了,他会被称为『深江校长』。我也一样。我是你们称之为『神』的一种存在,所以我自称是『神』。这个跟名字不一样吧。和校长不同的是,无论我到哪儿都只有一个,所以在世界的任何地方,我都是神。不过,既然我扮成人类的模样来这儿玩耍,就必须得有个名字,权宜之下就用了『铃木太郎』。三十五年前在美国时我自称『迈克‧史密斯』。去年在参宿七星系的时候我自称『奴里梅加』。」铃木君的口中滔滔不绝地说出了一长串台词。那么的流畅,不像是即兴想到的,而是事先备著答案。看来这还是大城市里流行的游戏,对诸如此类的问题已经留好了回答范本。



「可是,怎么说你也是神,取个带点神仙派头的华丽名字也好啊。你看,日本的神取的全是『天照大御神』、『素戈呜尊』这类非常夸张的名字。」



「扑嗤」一声,铃木君的脸上浮起鄙夷的笑容。



「名字这玩意儿不过是个摆设。本来只要能识别就行了。可是人类是一种怯懦的生物,所以很在乎摆设。顺便说一句,是我把人类创造成这样的。因为怯懦对于种族的延续十分必要。其实是人类在意神的名字,而不是神自己哦。昨天我也说了,人类对我怎么想我不在乎。『铃木太郎』这个随处可见的名字已经足够了。另外,越是弱小的人越会在乎什么名字呀、自尊呀。他们只是想用外在的包装来掩饰内在的不足吧。说白了,人类想让自己的名字具有独特性不过是因为对自己没信心罢了。其他方面乏善可陈,至少名字要吸引眼球。不过名字并不是自己起的,所以没自信的是父母。我们班不也有几个名字奇特的同学么。看孩子的名字就能知道父母的根底。」



听铃木君这么一说,或许是那么回事。尽管我不认为他的话全都正确,但是有一种奇妙的认同感。



和昨天一样,铃木君说话时仍然一丝不苟地用长柄刷擦拭灰色的磁砖。听老师讲课也十分热心,打扫卫生又那么认真。这些地方让人觉得铃木君既像神又不像神。



「既然铃木君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为什么打扫卫生和上课时那么认真呢?」



「对你来说,扫地和上课只是早就干腻了的无聊事吧。但对我来说正好相反,既新鲜又有趣,用来打发时间正合适。」



「还有这种事?怎么就像《王子和乞丐》里写的那样。」



这时我拋出了在上课时想到的第二个问题。



「那我问你,神的模样是不是和人类差不多?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说人类是模仿神的样子造出来的。或者铃木君现在的模样其实是伪身?」



在讨论神的过程中,不知怎的,渐渐感觉这狭小、还有些脏(那是因为我们没怎么认真清扫)、随时都可能散发出阿摩尼亚气体的厕所,具备了如寺庙或教堂一般庄严肃穆的气氛……不行,还是不行。厕所终究是厕所。



「昨天我不是说了么,不光是人类,我还从植物和金属中创造智慧生命。盼望神与自己相似,不过是人性的弱点以及与这些弱点互为表里的傲慢所致。其他星球的人也都提过相同的问题哦。但我是世界的全部。一切即是我,我创造了一切。在你眼里映出的自然不会是我的全部。不过『伪身』这个表述很有问题。我没有你们能看得见的所谓的真身。我也并非以『身形』的方式存在。」



「你说人类看不见,那就是像空气一样的东西么?这么说,我眼前的铃木太郎其实是雨或雪么?」



「完全不对,不过你这么想也行啊。反正就算过了几十年,你也不会明白。几十年对我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对你可就难了。你可是再过区区二十六年就会死的。」



这语气真叫人无语凝噎。我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不由得怒气上冲。亏我还陪你玩游戏来著。



既然对方来这一手,我只好甩出杀手鐗──那个绝对无法回答的问题。



「那铃木君我问你,最近发生的杀猫案的凶手你也知道对吧?」



故意在「知道」两个字上加强语气。拿「知道」来质疑全知全能的神,那可是对神的大不敬。



然而不愧是神,一脸的镇静自若。



「害死你心上人小满最疼爱的海蒂的凶手啊。」



一瞬间我在思索为什么铃木君会知道海蒂,转念一想,其实这事已经在班里闹腾开了。知道海蒂的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知道啊。」铃木君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罪犯是谁?」并没有抱什么期待,然而回答却出乎意料。



「是秋屋甲斐哦。」



「AKIYAKAI?那是谁啊。」



「住在三井泽町的大学生。他就是杀猫的罪犯哦。」



刚想问「为什么」,但是放弃了。因为是神所以当然知道。至于为什么知道,会告诉我才怪。



这时,劳动结束的铃声响了。



今天是宾田侦探团的集合日。



平时放学后也会踢踢球,或是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常常玩到天快黑了为止。只有在集合日的星期二和星期五,我一放学才会马上回家把书包放好,然后直奔本部。这也是铁律之一。



夏日灼热的阳光下,我沿著翻越神降山的县道往上走,县道始于「罗斯利斯」汉堡店,从这条路可以走到邻近的城市。起初较为平缓的坡道突然变陡,从这里开始已没有什么人家,周围尽是一片片杂树林。没有人迹,偶而会有几辆汽车「飕飕」地驶过县道,除此再无任何声息。再过些日子到八月份时,吵闹的蝉鸣声便会响遍整座神降山,但现在只能听到树叶随风摇摆的声音。



继续走上十分钟,当坡度再次变缓时,就能看见一条入口处被杂草遮掩的岔道。岔道未经铺设,到处杂草丛生,不由得心里犯嘀咕莫非这条小路只有我们还在用。踏著杂草,沿著弯弯曲曲的道路再向前走五分钟,不久便进入了一片开阔的草地,面积约有学校的游泳池那么大。一座设施齐全的木造宅院孤零零地伫立在草地深处,这就是我们宾田侦探团的本部。



一看便知,这座宅院已有几十年的历史。屋顶、立柱和墙壁的颜色全都发黑,眼看就要腐烂的样子。所有的窗户也都用钉子封上了木板,显然没有人住在这里。听说很久以前,还在打仗的时候,有一对夫妇为了避难来到这里生活,没过多久就只剩下老婆婆一个人,而这位老婆婆也在三十年前去世了。



因此宾田町的孩子们把这座宅院称为「鬼婆屋」,都害怕得不敢靠近。不过在半年前,俊也无意中解开了挂在门上的古老数字锁的密码,打那以后鬼婆屋摇身一变成了我们的本部。



毕竟三十年没有使用,积尘厚得吓人,只是把房间清扫乾净就已让我们辛苦不堪,足足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是一幢平房,有三间屋子和一个厨房。入口处的土间侧旁有厕所和浴室,还有一个仅用水泥搭成的洗碗池。土间同时也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一直延伸到后院。三间屋子沿著通道一溜排开。所有房间的榻榻米都已经腐烂不能再用,于是我们剥掉了最外面那间屋子里的榻榻米,铺上了捡来的绒毯,把这里当作本部使用。



当时,屋里还散落著一些与这座宅院同样古老的衣柜和矮桌,我们把这些东西统统扔进里面的两间屋子,然后关上隔扇,以后不打算再用。「不启屋」里好像还有蜘蛛和老鼠之类的东西,这个就叫眼不见为净。作为替代品,我们把捡来的沙发和桌子搬进本部,将这里改造成了唯一能勉强住人的地方。



不久,成员们又各自带来了窗帘、壁纸、盒式电炉和热水瓶、以及漫画和图鉴。三个月后,这里终于被改装成和普通住家相去不远的舒适基地,当然前提是别去看顶上的天花板。不过由于没有通电,电视和游戏机没法带过来,除了可以使用乾电池的CD录音机和掌上游戏机外,就没有其他电器了。当然为了防备小偷出没,每次我都把掌上游戏机随身带走。



鉴于本部已辛苦改建完毕,经孝志提案,规则也制订得严格起来。除了每星期两次全体成员到齐之外,谁都不准进入本部。铁律自此而始。不许随便把朋友带来,也不许一个人进去。使用本部时必须所有人都在场。如果这事传出去被大人们知道了可就麻烦了,所以没有人提出异议。幸运的是「鬼婆屋」的称号颇具效应,因为谁都不敢走近,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暴露,甚至瞒住了同在宾田町居住的人们。要是被高年级的学生知道了,不用说肯定会被他们当作自己的地盘抢走。



「今天的议题是,对啦,就说杀猫事件吧。」半年前从食品工厂的垃圾堆里捡来的白板上,孝志潦草地写下了几个大字「猫杀し事件」。「し」的弯勾过分尖锐,怎么看都像是「レ」。



「我家背后有一只非常可爱的三色猫哦。我给它取名叫『光速丸』,一想到什么时候它也会被杀掉,就忍不住担心起来。」



成员之一的聪美诉说自己的烦恼。聪美是三班的学生,由于家离得稍远,大体上只有在集会的时候才露面。不过她和小满住得很近,两人关系非常好,休息日也常常一块出去玩。文静的小满和活泼的聪美,两人却是意外地投缘。头发的颜色小满是黑色,聪美是茶色。小满总是一身白色系的衬衫配著裙子,而聪美则喜欢穿黑色调的T恤和西装裤。在任何地方两人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要说有什么共通点的话,那就是她们都对拉比机动队不感兴趣。女孩子嘛,正常。



聪美五官洋气,还算是一个漂亮的女孩,个子很高,性格倔强,臂力好像比我还大,一看到她心里就怕怕的。不过孝志似乎对她颇为中意,组建侦探团时,还没招呼同班的小满,就先叫上了聪美。



宾田侦探团,包括解开数字锁的俊也,现在一共有五个人。宾田町还有三个四年级生,因为不感兴趣,拒绝了我们的邀请。不过从本部的面积来看,五个人刚刚好,如果变成了八人的大家庭,不把隔壁的房间也翻修一下的话根本住不下来吧。



「但是,罪犯不单单是杀猫,还把头和四肢砍下来。这样的危险分子,就凭我们几个怎么对付啊。我妈妈也说了杀猫犯是个非常危险的家伙。」



俊也打起了退堂鼓。俊也个子矮小,就像个瘦猴,运动方面完全不行。在体力方面,能让我持有优越感的少数几人中就有他。可能是这个缘故,讲起话来总是谨小慎微,说的不好听就是胆小。因为总穿著黄色衣服、戴著圆框眼镜,所以被送了个外号叫「野比」。别看俊也那样,人见人怕的鬼婆屋居然就是他打开的,这个世界太不可思议了。俊也本人曾经说过:「晚上鬼婆会出来袭人,但是白天需要睡觉休息。」俊也去鬼婆屋是在某个星期天的正午时分,原因是受到了孝志一句「胆小鬼」的挑衅。



「可是你看看小满!」聪美立即口气强硬地反驳道,「最心爱的海蒂被害后,变得那么没精打采。你们看了难道就没一点感觉?」



「我是觉得很可怜啊。但是毕竟太危险了。对方肯定还拿著刀吧。」



「胆小鬼!刀很可怕么?」



俊也嘟起了嘴不再作声。聪美是俊也的天敌。过去也是,不管说什么事最后败下阵来的总是俊也。我想刀这玩意儿谁都害怕,可是被聪美这一番责难后,似乎说害怕也成了胆小鬼的标志之一。事实上,聪美倒真有可能「哇呀呀」一声大吼向罪犯冲去。



「我爸爸说,现在加强了对行迹可疑分子的盘查。所以,罪犯也不能随便拿著刀到处晃了吧。」



我把前天打探来的情报一公布,聪美便「嗯嗯」地直点头。



「没错没错。警察那边好像也变得很神经兮兮。我叔叔也因为被盘问的事大发牢骚。说是死缠烂打地问了半个小时才放行。我叔叔都三十岁了,还没有固定工作整天游手好闲的,所以被怀疑也很正常。」



「三十岁!」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



「怎么啦?三十岁待业在家,有问题么?」聪美拢起卷著波浪的茶色头发,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栗色的眼珠变得和真栗子一般大小。明明自己就是这么说的。既然三十岁的人还能整天无所事事,那么三十六岁就会死(预定)的我也没必要去工作了吧。现今的世道已经沦落到这般地步了么。这些事我全然不知。



「反正是罪犯把尸体带回家或其他藏身的地方,然后在那儿分的尸吧。真是太阴险了。不过,只能拿猫撒气说明罪犯一定是个窝囊废。而且大人不好说,如果是小孩的话对方也许不会多加防范。」



「这很有可能。」孝志欣然表示赞同。「我是从三年级的敏史那听来的,就是那个正在换牙的家伙,说是在海蒂被害的两天前,看到有一个行迹可疑的男子在附近转来转去。他还说,虽然是个男的却留著很长的头发,穿著T恤,模样像大学生。敏史家和小满的公寓只隔著两幢楼。我估计那个大学生就是罪犯。所以只要查一查那家伙……」



大学生……这个词像针刺一般在我的脑海中来回滚动。



「最近满大街都是可疑的大学生哦。我们店里也来了几个。没事就跑成人专柜那买裸体杂志来著。」



俊也慌忙地插了一句。俊也家是开书店的,为了对抗车站前的大型书店,三年前设了个成人专柜。结果顾客人数是增加了,但家长们的风评也越来越差了。



「书店和公寓附近完全是两码事吧。一般的大学生就算到书店买裸体杂志,也不会在住宅区闲逛。那附近可是什么店都没有。」



这次聪美栗色的眼珠瞪向了俊也。那意思是「好不容易有了一条线索,少来泼冷水」。聪美是个直接行动派,程度恐怕比孝志更甚。如果搞清了那个大学生的身分,很难说她不会现在就杀将过去。不过正是缘于这样的性格,聪美为人大方,经常在县道的「罗斯利斯」汉堡店买炸薯条给我们吃。



「可是,那地方是从车站来我们店的近路,因为迷了路才四处转悠一点也不奇怪啊。」



俊也微微地缩了缩脑袋,以避开聪美的视线。



「嗯,有这个可能。毕竟那个人是谁、从哪里来的,根本无法推断,这事毫无头绪啊。」



孝志一手握著油性笔,也不情不愿地点头称是。线索提供者孝志的退缩使得聪美大为受挫,她也只好不再作声。只是栗色的眼珠仍狠狠地瞪著俊也。



一时之间空气变得凝重起来。



「我说……」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我小心翼翼地插了进来。在这种场合下该不该说出那件事,我自己也不知道。



「那可能是一个叫『秋屋甲斐』的大学生。」



「怎么回事?」



三人一齐转向我。刚才还一直倚靠在沙发上、作一脸放弃状的小满,也神情惊愕地坐起身来。



「那个么……」感受著四人炽热的目光,我思考了一会儿后说,「是别人告诉我的,说是前不久看见这个人在自己家附近转悠。」



我说了谎。



「是谁看见的,芳雄。是同班的哪个同学么?」



孝志摇著他的大块头,呼哧呼哧地朝我逼来。



「那个么……那人拜托我别说出名字。还叮嘱过好几次,如果暴露了名字,就不承认有这回事哦。人家还说,因为地方不一样可能跟这事没关系,又怕被他知道是自己告的密来报复自己,那可就麻烦了。」



只好随口编个瞎话蒙混过关。就这么含糊的说辞,孝志他们似乎也信了。



「什么嘛。这么重要的情报早点说不行么。真是的。」



「就是嘛,还卖关子。对了,那个秋屋甲斐是谁啊?」



「怎么说呢,只知道是个大学生。我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当初问一下铃木君那人住在哪就好了。正在后悔的时候,聪美突然叫出声来。



「对啦,想起来了!我可能知道这个『秋屋甲斐』。」



「真的吗?聪美。」



小满望著聪美,眼里满是企求之色。聪美「嗯」的一声,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表哥家在三井泽町做公寓出租的生意,其中有个租房的家伙,不是晚上开著大音量玩游戏,就是家里堆满垃圾搞得屋子臭哄哄,丢垃圾时也不好好分门别类,总之是非常过分。前不久他们还在抱怨,如果可以的话真想请他马上搬出去。可是,听说现在的法律规定不能随便把人赶走。那个人的名字就叫『秋屋甲斐』!因为名字怪怪的,听上去就像『是空房子吗』一样,所以记得很清楚。」



(注:是空房子吗的日语发音是「あきやかい」,和「秋屋甲斐」发音相同。)



「三井泽町啊,那样的话是罪犯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就在我小声嘀咕的时候,孝志已经在白板上画了一张粗略的神降市地图。然后用红笔圈出四块地方。



「你们看,四起杀猫案都发生在神降市的南部。而三井泽町也在南部,所以对罪犯来说,熟悉地形不成问题。」



「但是我们能做什么呢?」就像对老师提问时那样,俊也高高地举起右手,「就算找到他本人,然后问『你是不是杀猫犯』,他也不可能老实交代啊。趁不在的时候偷偷溜进他家也实在太困难了吧。」



「只有严密监视、抓他个现行了。反正也知道他住在哪儿。」



「这个太危险了!」俊也当即反驳道,「罪犯作案可是在深夜,晚上溜出去搞监视绝对不行啊。」



大约是三个月前的事。有个初中生貌似在尾随我们班的女生。为了抓到对方的马脚,我们热心过头,有时折腾到晚上十点以后。结果自然是被痛骂了一顿,从那以后家长们强力规定侦探活动的时间不得超过晚上七点。如果再有违反,就强行解散宾田侦探团,就像拉比机动队的敌对组织MAT那样。



「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嫌疑犯,就这么撒手不管的话是不是……」



孝志瞄了我一眼。



「我去和爸爸说也行,不过刚才我也说了,那个目击者不想拋头露面。关键的证人不在的话,爸爸不太会相信我的话吧。」



在这里说说也就罢了,还要把神的那些话告诉爸爸,我实在做不到。因为游戏把大人也卷进来的话,可不是用一句玩笑就能打发得了的。



「再说『到处转悠』这种证词本来就含糊不清的……啊对了!」



「嘭」的一声,孝志重重地砸了一下白板,似乎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让敏史去确认一下怎么样?也就是指认罪犯。如果敏史看到的可疑分子和那个秋屋甲斐是同一个人的话,可信度就非常高了吧。」



「就算是同一个人,也不见得就是罪犯啊。」俊也负隅顽抗。



「但是,这家伙没事还到处乱转,就算这次的罪犯不是他,难保以后不会搞出什么事来。我认为很有实地侦查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