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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 2)


她口中的鳄鱼是栖息在建筑物后面的铁丝网对面的鳄鱼。平常那只是一个宽广的沼泽,感觉不到任何杀气。要是不说,会误以为里面没有任何生物,但是,我们曾经亲眼看过一群鳄鱼为了争食一只像小动物一样的猎物而展开战斗。它们一边在粘稠的沼泽里跃动,一边把上腭挺到半空中。尾巴和身体互相撞击所造成的那股笨重的撞击感传到了我们身上。那副猛烈厮杀的景象就如同刀光剑影的剧情片。



“怎么可能?”虽说被围墙挡在外面,但是自从目睹那一幕之后,光是隔着铁丝网看到像是沾满泥巴的细长流木之类的东西游过沼泽时,心脏就好像整个都要缩起来了一样。我干嘛要可以跑去看那些家伙的可怕脸孔啊?“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史黛拉。”



午餐的菜色是红番薯汤。但是还是一如既往,煮得又稀又没有任何味道。泡在番薯汤里面的椒盐饼干又湿又软,一点口感都没有。对于牙齿不好,或者担心高血压的人来说,这样的饮食确实是很让人安心吧?



“对不起。”我对这柯顿太太举起手,“关于刚刚的考试结果,什么时候可以还我们。”



“那当然——”她头也不抬,若无其事地回答:“要经过席华德博士打分数才行。等博士回来再还你们。”



“啊?”



也就是说最快也要等到明天以后才能拿到答案卷,而在那之前,又得不到零用钱,又没办法买巧克力棒了?本来打算这餐之后去自动贩卖机的我顿时整个人像泄了气得皮球一样无力。



“怎么了,阿卫?”史黛拉对我的反应很惊讶,不过立刻了然于心,她点点头说,“啊,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你没钱了,对不对?”



“是啊。至少今天一整天都得放弃营养补给了。怎么这样?太过分了。”



“你想吃糖果棒吗?我可以分给你吃啊。”



“啊?史黛拉。你还有多余的啊?”



“嗯,实习课之后如果有空,就到我房间来拿。”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中立”困惑地看着我雀跃的样子。然后小声地说,“喂,史黛拉,很抱歉地问你一个奇怪的问题,你是那种平时会把零食跟饮料储藏放在自己房间的人吗?”



“还不到储藏的地步。当我考试考到高分,我就会一次多买一些零食跟饮料。大家不都是这样吗?一次吃不完,所以就放着了,只是这样而已。”



“你那些买来放着的东西,嗯,该怎么说好呢,也就是说,从来没有过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不见的情况吗?到目前为止?”



“啊?”史黛拉很惊讶得停下拨着椒盐饼的手。“什么意思?”



“明明放在房间里的零食和饮料,某天想拿出来分享的时候,却发现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你没有这种经验吗?”



“完全没有啊,你到底在说什么?难道霍华德,你有这种经验?”



“确实如此。”“中立”以平时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窥视着四周的状况。“我有这种经验。”



“你是不是心理作用了吧?”



“不是。我确实是藏在简易厨房里。嗯,说藏当然只是一种形容词啦。我只是很单纯地将东西收紧那里,就是烤肉味的薯片。然后想拿出来吃的时候,竟然发现东西不翼而飞了。”



“如果你真的藏得好好的话,应该不会消失吧?难道你的意思是被老鼠拖走了?”



“不,不是老鼠啦。”“中立”刻意压低声音,“是有人干的,有人偷走了我的东西。”



“啊?”我闻言大惊失色。“喂,霍华德。你到底——”



“嘘!”史黛拉用手肘顶了顶我的手臂。“柯顿太太正瞪着我们呢。用餐时间不可以窃窃私语,详细的等吃过饭再说。”



于是,零食偷窃事件的话题就此打住。吃过午饭后有一段短短的休息时间,紧接着就是实习课。我们所有人都被带到教室去。



“男孩跟女孩们——”等我们落座之后,柯顿太太情了清嗓子说。“现在根据巴金斯先生的指示,发表这次实习的分组方式。第一组是史黛拉·德尔罗斯和肯尼斯·达菲,还有比尔·威尔巴三个人。”



“啊?”几个惊讶的声音同时响起。其中之一就是我。史黛拉的成员是“诗人”和“家臣”?这么说来,我——



“另一组是——”柯顿太太像爬虫一样的,却让人会觉得鳄鱼都比她可爱的不悦眼神瞪着我们。“凯特·莫斯利·马克格罗、霍华德·威特,还有卫·御子神三个人。以上。”



“王妃殿下”的组员有“中立”跟我。“家臣”被从“王妃殿下”身边拉开了。眼看着他好像就快哭出来了一样,一脸畏惧的模样。我其实也不想跟史黛拉分开,但是这种事情并没有严重到需要那么地沮丧。想到这里,莫名地有一种既觉得“家臣”很可怜似的,却又对他的不中用感到生气似的复杂情绪。



“那么,这是第一组的课题,这是第二组的课题。”柯顿太太将複印单分给每个人。“第一组分到图书室,第二组在接待室。各自进行讨论。第一天发表的时间是明天,要在巴金斯先生面前发表,就是这样。听清楚了吧?现在赶快行动。另外就是如我平常一再耳提面命的——”她趾高气扬地,嘲讽地瞥了我一眼。“晚餐时间别迟到。”



等柯顿太太从门出去之后,我们也相继离开了教室。第二组的“中立”和我跟着“王妃殿下”走向接待室。



“待我看上一看。”“中立”一副“猫不在,老鼠为王。”的架势,鞋子也不脱,拿靠垫当枕头躺在长椅子上,看着自己的複印稿。“巴金斯先生敬启,这一次会是什么样的事件呢?”



我也坐在椅子上看着複印稿。里面的内容有好多是平常的会话当中不常用到,表现方式更迂回曲折的字眼,因此我请“中立”和“王妃殿下”为我做补充说明,好歹终于搞懂了。以下是複印稿里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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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设定



女A……主妇,曾经离过婚。前夫认识了一个高中女生。目前的烦恼是女儿的在校成绩,以及老是窝在姐姐家吃闲饭,目前还在念书的弟弟。



男B……女A的父亲。本来是消防队员,目前已经退休。热心参与救援活动颇受好评,开始出现轻微的痴呆征兆。



男C……女A的再婚对象。服务于某金融公司。也离过婚。和前妻生了一个就读小学的男孩子,但是监护权归前妻,非常期待一个月一次和儿子见面的机会。



●事件设定



男C是录影带的收藏者,拥有许多电影或电视剧节目的影带。某天下班回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收藏品散乱了一地。按照种类分门别类整齐摆在夹子上的录影带都被散落在地上,而且一张张贴上去的标签都内撕下来了。初步看来没有影带遗失,但是这也得重新好好整理后才能确定。此外,其他之前的东西完全没有被动过,也看不出有外部人入侵的迹象,因此初步判断是身边人的作为。



那么犯人是谁?



目的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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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还真是有点笨拙的问题呢。”“中立”似乎颇乐在其中。“舍监”出的课题总是这么古怪。我不知道这是虚构的故事,或者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出来的,总之,他总是设定奇怪的事情,然后让我们思索故事的结局。每一组要发表结果,但是评定的标准却很马虎。



“正确解答并不限定只有一个。就算跟我准备的答案不一样,只要有道理,又有趣,也可视为正确答案。”这是“舍监”的说词。这样一来,过不过关且不是单看他的心情?



“我们赶快分配角色吧?”“中立”很有效率地进入状况。“倒不是说女孩子就一定要饰演女孩子的角色。不过凯特可以实验女A吗?”



“无所谓。”



这又是“舍监”的实习课的诡异特征。他总要我们饰演相关角色,再从其观点来看事件。如此一来,就可以尽可能从各种不同的角度来思考事件的内容——这是他给我们的理由。但是在我看来,那只是“舍监”的个人恶意的行为。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跟阿卫就饰演剩下的男B和男C。怎么样?”



“嗯——”我想了一下之后。“如果霍华德没有意见,我想饰演男C。”



我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自有我的想法。这次课题,男C是事件的被害者。通常所谓的被害者,一般而言,对事件的动机都是最心知肚明的人物。但是“舍监”所设定的问题有很多都是被害人本身想不出合理的理由的模式。当然,对男C而言,真相应该会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因此饰演男C的我应该不用有太多的推理吧?我是这样期待的。



“女A再婚对象吗?嗯,行。我就饰演男B”



“既然都是自己能接受的角色,希望大家好好配合。”“王妃殿下”斜眼瞪着我“希望别因为阿卫的关系,让我们始终找不到答案。在课题过关之前我们是同一小组的。”



“彼此彼此。”话回了一半,我突然发现自己的算盘打错了。等等,仔细想想,男C未必真的就是被害者。犯人伪装成被害者的可能性当然存在的,果真如此,那么我可能就得绞尽脑汁去想他的动机了。完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哎呀呀,两位,既然同组。就别这样彼此仇视了,大家好好相处呀。”“中立”笑着看着我们,“那么按照非配的角色来进行吧,我们先快速地看下故事设定,有意见吗?”



“犯人是我的女儿。”“王妃殿下”二话不说就直接下了定论。“就读高中的女儿。”



“呦,第一炮就锁定出人意料之外的犯人哦。”



“也不是这样说吧?”“王妃殿下”面不改色地斜眼瞄着一脸愕然的“中立”。“之前不也有过几次犯人是角色ABC意外出场的人物的设定模式吗?”



“说的也是,那动机呢?”



“为了迫使自己的母亲和继父离婚。”



“也就是说,你的女儿讨厌继父?”



“非常讨厌。”



“故事设定上并没有这样写。你有什么根据吗?”



“哪儿有女儿不讨厌收集录影带的怪异男人?”



“别或说八道。”



“反正那些录影带里一定藏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内容,而且是非法而不是不正常的危险嗜好。”



“喂喂。”看到“王妃殿下”武断地下街路,“中立”不禁露出苦笑。“你可能忘了,你是跟这个怪异的男人再婚的耶。”



“这是被鬼附身了。”当被指出这个漏洞,“王妃殿下”仍然仍然不为所动,“是被他在某金融公司服务的经济能力给迷惑了。”



“真是糟糕啊,你的女儿因为讨厌继父而做出这种恶作剧来,这倒是还说得过去,可是她又为什么能够期待妈妈会因此而与他离婚呢?”



“对他来说。”“王妃殿下”用下巴指着我,也就是男C,“他虽然知道破坏重要的收藏品的是身边的人,但是没办法具体定出是谁。女儿设定这样的状况使他陷入疑心生暗鬼的状况当中,了解到自己不受这一家人的欢迎。”



“原来如此,这种想法倒是挺有意思的。”



“不是有道理,是事实。今天的实习课到此结束了。”



“不能这样,我不认为你的女儿是犯人。”



“哦?为什么?你有什么根据?”



“他——”“中立”指着我,“他是下班回家发现自己的收藏品遭到破坏的。也就是说,那一天是平常的日子。”



“这不见得吧?也许他得假日上班啊。”



“故事设定并没有特殊提到这一点,所以我们应该泛指平常的日子。”



“好吧,平常的日子要怎样?”



“你的女儿当然也要上学,回过头来说,他的收藏品规模有多大,我们并不知道具体的数字。但是,既然上头说很多,就表示,要将所有的带子从架子上拿下来散落到地板上,甚至都撕下了标签,一个多小时或两个小时的时间不够。要完成上面那个工作,至少要花上一天的时间,也就是说,你要上学的女儿是做不到的。”



“也许她无故缺课呀。”



“果真如此,事情马上就会败露。尤其是你的女儿成绩好像不怎么样。我们是不是该假设,平常学校和家人之间就会经常针对她的行为有联络?”



竟然可以接二连三地相处听起来似乎有几分道理的论述,我不禁对“中立”的狗屁理由感到佩服。



“所以,你的女儿不可能是犯人。”



“如果这个前提成立的话,那么你的意思是说,嫌犯就锁定为平常就经常一整天待在家里的人了?”



“正是如此。”



“也就是说,犯人是我或者父亲?或者是我的弟弟?我们三个人当中的一个?”



“是的,啊,不对,等等。”“中立”竖起食指做出射击我的动作。“也可能是他前一天晚上悄悄地把自己的收藏品弄得乱七八糟,第二天装出被害者的样子。”



看吧。终于发生了。即使被视为犯人,也想不出自己的动机的我只能想办法将矛头转开过去。



“呜——我可以陈述下我的意见吗?犯人——”



我指着“中立”说。



“就是你。”



“哦?”他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招似的,喜滋滋地把身体往前探。“动机为何?”



“你以前是消防队队员时,表现颇受肯定,曾经被请到白宫做客,对不对?事实上,电视节目有播出当时的过程。”



“王妃殿下”正想抗议,设定上并没有写这些,但是“中立”却阻止了她。“唔,所以呢?”



“那个节目也被录下来了,成了你女婿的收藏品之一。”



看起来,他们超乎我的预期,对我的设定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不只是“中立”连“王妃殿下”都兴趣盎然地看着我。真是伤脑筋,本来我只是想指出男B和录像带收藏之间的相关可能性,心中并没有任何假设。



“某一天,你想回味下自己当时得意的模样,于是到我的,也就是你女婿的房间找录像带。”没办法了,我决定一边说一边编内容,“可是,我以只要自己能够分辨的省略方式,将各个带子的内容标签写在标签上,因此你始终找不到哪一个才是你的那卷带子。”



“呵呵。”“王妃殿下”戳着我的几乎,质问我,故事设定上哪里有白宫晚宴什么的,但是“中立”不耐烦地打断她。“然后呢?”



“你无计可施,只好随便选了卷带子放,放着放着的当儿,你连哪支带子已经看过了都搞混了,结果变成一片混乱。”



“嗯嗯。”



“你又急又气,开始将看过的带子标签撕下来作为区别。”



“咦?等一下。”“中立”此时也不禁嘟起了嘴。“能够区分的方法很多,不需要这么粗暴的手法。”



“那是因为你开始出现轻微的痴呆症状,没办法做合理的思考了。重复着这个动作至于,那个行为本身反倒成了重点,你再也没办法停下了。你将原本要寻找录影带的目的给忘了,等你回过神时,已经把所有的带子标签都斯下来了。这样的推论如何?”



“没什么意思。”“中立”露出扫兴的表情。“前半段还挺有趣。嗯,我在白宫的英姿被拍下来,或者企图重新看带子的部分倒是相当好的着眼点,但是结论就有点——”



“这跟主张事件的犯人是痴呆老人有什么关系?”“王妃殿下”批判着,耸了耸肩。“偷工减料也要适可而止。你总不会真的认为这个答案可以过关吧?”



“说偷工减料实在太过分了!”我气愤地顶了回去。“至少比你的女儿是犯人说好太多了。”



“你说什么?我说阿卫,你平常就表现得太轻率了——”



“好了,好了,两位。算了,既然同组,就彼此退一步嘛。好不好?”



就这样,我们第二组虽然不断地进行讨论,但是没法集成出一个让所有人满意的说法。



“——休息一下吧。”“中立”从长椅上站起来。上实习课期间,我们在时间上的分配可以自主。“我去买饮料。你们呢?”



“我就请你代劳了。”“王妃殿下”叮的一声,用手指头将两枚二十分的硬币塞给“中立”,“我要雪碧。”



“阿卫呢?”



“我不用了,现在荷包空空呀。”



“那我去拿纸杯来,分你一点。”



“中立”离开接待室后,虽然时间不长,但现场只剩下我跟“王妃殿下”。我苦恼着该不该主动跟漠然的“王妃殿下”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过了会,“中立”回来了,将纸杯放在桌上,将灌装雪碧平均到进去。



“咦?”“王妃殿下”一边接过找回来的五分钱硬币,一边惊讶地问我:“等一下,霍华德。你只买了这一罐?你的份呢?”



“啊,老实说——”他自始至终都保持和蔼可亲的笑容:“我现在跟阿卫一样,空空如也。”



“啊,真是受够了。”“王妃殿下”不悦地鼓起腮帮子了。“你们想一起硬凹我吗?真是无可救药的绅士。”



“我从没说过要用你的零用钱呀,我只是提议要不要一起喝饮料。”



“住口。别再讲这种自已聪明的借口了。”“王妃殿下”不耐地,做出一脚踢开“中立”的动作,拿起自己的杯子送到嘴边。“霍华德真是让人受不了。对你这种人连分分秒秒都不能松懈。我觉得自己好像遭小偷一样。”



“对了——”听她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霍华德,你刚刚不是说过吗?放在自己房间里的零食被人给偷走了。”



“什么事?”“王妃殿下”对此事产生了兴趣,“中立”便把那件烤肉味的薯片失踪一事做了说明。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小心翼翼地说,“也许我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什么?真的吗?”



“我不能确认。但是,不久前,我考试得了难得的高分,拿到比平时多的零用钱。我好高兴,把钱买了糖果棒存了起来。我记得明明应该做了这件事的——”



“你是说,那糖果棒不知不觉消失了吗?”



“之前我只是以为,也可能是我不知不觉给吃掉了。我也觉得消失的速度实在太快而觉得很可疑,但却没想过是被偷走的。”



“那是当然了,因为会有这种想法纯粹是心理因素呀?难道你们要说,离开自己房间时,一不小心忘了锁门吗?”



“我一直都有锁门的。非常确信自己不会忘了锁门。阿卫呢?”



“我应该都有上锁,如果回到自己房间时发现没有上锁的话,应该会知道的吧?可是我没有这种记忆。至少到目前为止。”



“看吧?不会是遭小偷啦。说什么零食失踪,这件事根本就是你们的错觉。你们只是忘了把自己的东西吃掉了而已。”



“不,不是错觉。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给你看证据吧。”



“啊?”听到这,我跟“王妃殿下”不由地对望着。“证据?”



“当然。其实我大可事后再给你们看,可是又怕你们说我是随便捏造出来的。怎么样?两位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去哪里?你要让我们看证据什么的?”



“唔,如果运气好的话。因为我想也是时候出现了。”



什么东西啊?什么叫如果运气好的话?什么叫也是时候出现了?听起来像天大的谜题一样。我跟“王妃殿下”都一头雾水,跟着“中立”来到自动贩卖机的中央大厅前。



“那,就是这个。”“中立”指着零食嘴的自动贩卖机,隔着玻璃窗,烤肉味的薯片就挂在钩子上。



“啊,不行啦,我连一分钱都没有。”



“王妃殿下”瞪大了眼睛,一副“又想骗我?”的表情。趁她怒气还没发作之前,我赶紧把仅剩的二十五分硬币交给“中立”。



“你、你那是什么?阿卫,我真不敢相信。”“王妃殿下”的怒气还是爆发出来,这一下可真要天翻地覆了。“你不是还有钱?可是你竟然、竟然吃我的东西?搞什么鬼啊?”



“不是这样的。凯特,听我说。这是我最后的二十五分钱呀。”



“你这个小偷!大骗子!”



“好啦好啦。两位别吵了。”照说就是这场骚动的始作俑者“中立”却顶着事不关己的表情,拿出备忘纸,上头写着Howard Witt。“这是我的签名。OK?”他将纸交给“王妃殿下”,然后把钱塞进投币口。



“中立”按下烤肉味的薯片的按键。玻璃窗里,勾在钩子上的小袋子一移动,就发出咚的一声,掉落去出口。“中立”将烤肉味的薯片直接交给我。



“干嘛?要我做什么?”



“撕掉价格标签看看。”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自觉地窥探“王妃殿下”,她点点头,我确认了她的意思后,撕下标签。



“啊?”我不由地叫了起来。被我斯下来的标签内侧有几个豆大的字Howard Witt,货真价实是“中立”的签名。



“哎呀,看起来我们运气很好呢。真是可喜可贺。”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王妃殿下”也忘了生气。“霍华德,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等一下,你在这里又叫又跳的,被发现就完了。我们先会接待室吧。”



“我说你啊,别在装模作样了。”看到悠哉地躺回原来的长椅上的“中立”,“王妃殿下”的怒气快爆发了。“赶快把事情说清楚”



“哪需要说什么?就如你看到的呀。这个东西——”他指着我手上的东西。“是我之前买来放着的薯片。”



“那为什么——”她愕然地看着我,又看着“中立”的脸,“为什么在自动贩卖机里?”



“就如我刚说的,我以前就觉得自己买来的零食被偷了。可是,之前还不敢肯定。因为就像凯特说的,门是锁着的,如果有人偷东西的话,那就只有趁我们不在的时候,或者睡觉的时候,但是这两个时间里,我都确定锁了门,所以其他学生不可能是犯人。只是——”“中立”意有所指的顿了一下,支起上半身。



“如果有主钥匙的人,又怎么说呢?”



“难道说?”“王妃殿下”愕然地长大了嘴巴。“难道你怀疑席华德博士?你说她会做出这种根本没有意义的事?”



“我也很清楚,博士做这种事本没有意义。”



“就是说呀。”



“但是某天晚上,我亲眼看到了。”



“啊?看到什么?”



“那天我迟迟无法入眠,便想到图书室借本书看,我打开房门,半夜里,我听到走廊有可疑声响。在长夜灯微弱的灯光下,我仔细一看,有人在中央大厅里。从影子轮廓可以看出席华德博士。当时她开启自动贩卖机的门,不知道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



“我不能上前确认,但是她好像是把商品塞进自动贩卖机。”



“为什么?”



也难怪“王妃殿下”会如此大惊失色。自动贩卖机的商品跟加油站一样的,定期由外面的业者来配送,职员宿舍区的111号房被拿来当仓库使用。库存的管理工作是柯顿太太负责。我也曾经几次看过她将商品塞到自动贩卖机。“舍监”也帮忙过。但是怎么想都想不透“校长”怎么会跟这种事扯在一起?



“我也不懂,但是随即想到,席华德博士有这种建筑物每个房间的主钥匙,如果她想偷零食很容易。当我想到这一点时,又灵光一闪,难道博士把从我们那偷来的零食都这样塞回自动贩卖机?”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要刻意这么做?”



“这就是问题所在。虽然想到这一点,但是我觉得这是我一个人脱轨的推理。不过如果想确认,其实是可以的。详细的内情就是接下来我要说的部分。”



“原来如此。于是——”“王妃殿下”指着被撕下的标签:“你就这样确认,对吗?”



“我在价格标签的背面签上名,重新贴上去。放在柜子里,结果过了不久,东西不见了,心想,如果是被放回自动贩卖机的话,就时机来讲也差不多这纯粹是我的直觉。如果顺利的话,也许就能让你们看看证据,所以今天决定试试看。”



“我总算了解你说的了,如果运气好是什么意思了。一开始我以为又是霍华德在吹嘘,不过现在你确实是让我们看到了明确的证据了。”



“对了,我发生过这种事。”我把“校长”根本不知道我穿着T恤和短裤睡觉,可是却被她莫名其妙地提出指正的事情告诉他们。“——就是这样。从这个情况看,席华德博士利用三更半夜的时间悄悄进入我们房间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妄想喽?”



“可是,我从刚刚一直有疑问。如果真是这样,席华德博士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要这样做?



“我想——”“中立”顶着一脸淡然的表情,将用我的零用钱买来的薯片拆开来,拿了一片丢进嘴里“大概是在测试我们吧?”



“测试?”



“是的,”他甩着複印的课题,“跟这个一样。”



“咦?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这是推理测验,测试我们是否会注意到有人悄悄入侵我们的房间?这是第一个步骤。而零食和饮料为什么被偷?测试我们是否能导出第二个步骤。大致是这样。”



“不要尽讲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们为什么要做那种测试?”



“因为,这里本来就是这种人的培育中心,不是吗?”



“培育中心?什么培育中心”



“咦?”“中立”停下吃着薯片的嘴巴,瞪大眼睛看着“王妃殿下”和我。“难道你们不知道吗?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被召集到这里来?你们完全不了解吗?”



“真是不巧,我是不懂,不过聪明的你好像很懂。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特别的培育中心。”



“中立”盈盈地露出勇敢的笑容。



“专业的秘密侦探培育中心。”



*



也许是发生这么多事的关系吧?我在结束实习课之后,竟然忘了要到史黛拉房间去拿巧克力棒。当天,天色暗了之后,“校长”和“舍监”两个人都没有回到“学校”来。晚餐时,柯顿太太一如往常,非常冷漠地指示“席华德博士和巴金斯先生刚刚有联络,说今天要很晚才会回来。大家不用担心。整理之后就上床就寝。听到了没?”



晚餐之后,我先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起白天和“诗人”说好的约定。就是那个“最好在新生达到之前谈到的事情”的约定。他说要告诉我关于我进入“学校”之前在这里的一个叫丹尼斯·路德洛的男孩的事情。“诗人”的房间是隔着空房107跟我的房相邻的108号房。我立刻去找他。



可是,来到走廊上便个从中央大厅过来的柯顿太太不期而遇。“喂,阿卫,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可不会轻易放过我。“晚上得乖乖呆在自己的房间才行。”



“嗯……那个——”我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不自觉地瞄向108房,柯顿太太狠狠地瞪着我。



“什么事?找肯尼斯有事?”



“那个,有点事情——”



“急事?不可能吧?”我什么话都还没说,她就帮我下了结论。“有话要说的话就明天吧。带回就是他洗澡的时间,知道吗?晚安。”



柯顿太太这样命令我之后,敲了敲108房的门。不等回应,她就拿出一串钥匙,自行开了门。看来,“诗人”如果没有别人帮忙的话,是没办法自行洗澡的。我终于了解到这一点,怀着莫名的畏惧心情目送着进入108房的柯顿太太的背影。话又说回来,这种建筑物本来是设有看护用宽大浴室的医院还真是幸运的偶然呀。否则,不论是“诗人”自己,或者看护他的柯顿太太每次一定都要伤透脑筋了。



等等。正待回自己房间,我倏地停下脚步。“诗人”是这里的学生当中资格最老的一个。难不成是为了配合他的状况,这栋建筑物才被选来作为“学校”的?这个奇特的想法浮上我脑海。我想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姑且不说如果有许多行动不自由的学生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但是有可能只为了配合一个学生的方便来选择场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