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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腊肠狗的忧郁》(1 / 2)



1



我希望我一天亮就变成XX(某猎犬名)。 XX也可以。 XX也不错。我希望我能成为一只拥有纤细精悍的身体和长长的强韧的脚的猎犬。



我就像在想着一个荒谬的梦,夜半一过就睡着了。



……雨打着玻璃窗。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铃声。



大宫高志裹着被子,他沉浸在愉快的睡眠中。七点左右醒了一次,心想,啊,下雨了。然后,又一下子睡着了。接下来叫醒他的是电话铃声。不久,声音突然断了,变成了在走廊上奔跑的脚步声。



“阿高,阿高,不好了。快起来。现在不是懒洋洋睡觉的时候。”



随着一声巨响,门开了,母亲静香突然冲了进来。



“什么呀,大清早的。真烦人……”



他半睡半醒地说。简直就像发生了火灾或地震啊。要是发生火灾就麻烦了,要是发生地震,就这样把被子全蒙着,想办法挺过去。



“你在说什么?电话啊,电话。”静香故意降低声调,在耳边低声说。 “女声,是三田村美弥。”



高志还没听完就跳了起来。他从母亲手里抢过分机,按下保留键,放到耳边,但什么也听不见。我一惊,回头看着静香。



“难道你没有保留吗?”



“不会吧,我按了。”



一年前,这台兼用传真、带有分机的电话在大宫家亮相了,但静香只学会一点。也就是说,如果弄得不好,电话就会被挂断。虽然母机在父亲的房间里,但静香用分机接收并传送也没有错。我握紧分机,全速奔跑。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个不太懂使用方法的人。



我一边在心里喊着“饶了我吧”,一边用肢体动作赶走母亲,再次按下保留键。



“……喂,喂,让您久等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被搅乱了一般。静香从慌乱的样子可以看出,高志接到女孩打来的电话,确实是前所未有的大事件。



偏偏还是三田村美弥打来的,到底是什么事呢?而且还是这么早?



我这么想着,看了一眼表,已经八点半了。对母亲来说,睡到这个时间,可能是挺荒唐,但要给别人打电话,时间还是早了点。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瞬间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张开了“早上好”的嘴,接着,我的表情突然恰到好处地凝固了。



“早上好,高志君。”



对方马上说道,虽然声音很欢快,但不像是三田村美弥。好像是个男人的声音。



“哈哈哈哈,吓了一跳吧?是爸爸啊。不是美弥,真可惜啊。”



实在是太无力了,我不由自主地把话筒扔在了地上。即使这样,还是能隐约听到他那得意扬扬的笑声。



(真是个坏老头子。)



明明一直都很忙,却总有时间去戏弄儿子。



我无视了静香,走到起居室,这次静香挥舞着袖子,高兴地追了上来。



“哎呀,被骗了。睡美人,醒了吗?”



真是对爱整乐子的父母。高志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叹了一口气。



四月──。



高志觉得这是一年中最令人郁闷的月份。对他来说,新学期就是一种忧郁。好也罢坏也罢,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慢慢熟悉的班级,却在三月份被踢出去了。四月,他被扔进了另一个被随意洗牌的班级。一想到封皮还没折的新教科书,我就烦了。每一页都是空白的教科书,上面的字是用隐形墨水印刷的。(实在看不懂是啥)



学习吧,学习吧,已经三年级了。



为了即将到来的入学考试,倒计时开始了。虽说是好不容易没有作业的春假,但高兴的心情最多也就到三月中,从进入四月的那一刻起,名为‘不安’的种子就发芽了。那植物眼看着长大,不久茎上长出‘紧张’的刺,‘困惑’叶子不断茂盛,盛开了‘忧郁’的花。



高志最讨厌四月。



愚人节这样的恶习,到底是哪里的谁带来的呢?真的很奇怪,而且给人带来特别多的麻烦。每年,父母都团结在一起,做一些让人无力的愚蠢的恶作剧。虽然每次高志都是规规矩矩地上钩了,但事实上手段也是一年比一年巧妙。如果像今天早上一样,刚起床半睡半醒的时候被盯上了的话,即使不是高志,一般的人一下子也受不了吧。



(太懒了,中间删点没啥用的无聊的家庭对话)……



************



***********



(くわばら、くわばら、だ)



虽然这不是父亲的口头禅,但静香最近有点发福,如果不小心对她说了这样的话,她一定会对父亲猛烈反击。他永远不会跟这个开朗、健谈、吵闹的母亲站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三田村啊·”



冷静地想想,她根本不会打电话来。



“哎哟,前几天还直呼美弥的名字呢。”静香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把水壶推给儿子。“如果太咸了,那就加点水吧”



明明知道高志不太喜欢,但早上的饭桌上还是会常出现特别咸的咸鲑鱼。父亲喜欢这东西。



高志把鲑鱼放在米饭上,自暴自弃地用开水搅拌。



“不久前?那还是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吧。”



三田村美弥从小就住在附近,我们的父母之间也有交流,我们是俩是青梅竹马。小学三四年级时,我们还经常一起玩,但不久,我开始经常和同性朋友一起行动。上了中学后,班级也不同,连话都没有说过了。高志看来,这也是自然的趋势,我们没有任何深入的感情。



然而,静香却不是这么想的。



“哦,我懂了。”



她笑得很开心。



就算高志拜托静香不要说这种话,静香也绝不会放弃。和讨厌的咸鲑鱼一样,要求不要端上来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反应。



她一定会睁大眼睛,仿佛无理取闹似地。



“任性”



我一边叹息一边这么想,当然这句话还是咽了回去。



我想起了刚开始学英语不久,损友说过的无聊笑话。



シー・イズ・マイ・マザー──彼女は我がママだ。



我想,也许这个世界上的“妈妈”都一样,都是一些麻烦的存在吧。



高志在四月份变得忧郁,归根结底,静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更确切地说,是父亲和母亲。



因为四月份,有那个令人讨厌的体测。



既然这一年身高不可能长了十厘米,那么量身高这件事对他来说只能是痛苦的。因为高志是班上男生中最矮的。即使在女生里,很多人都比他高。



稍微学了一点遗传方面的知识,再看自己的父母,对高志来说,他们简直就像一对“绝望”在眨眼。



我想起了跳蚤夫妇这个词。



你们可能是彼此相爱走到了一起,不过,稍微考虑一下给孩子带来的麻烦不好吗……?而且,大宫高志这个名字也不好。又大又高。什么是‘高’啊,那不就是‘低’吗,这下我成了很好的笑料……。



当然那样的话,我不会当面对父母说。我觉得说了也没有用。不过,我觉得叹一两声气,应该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当我把最后一片咸鲑鱼与咸开水一起吞下时,电话铃又响了。静香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站了起来。在应答中,静香的脸变得很意外。然后向高志招手,特意在耳边低声说。



“三田村家的美弥找你。”



这一次,静香的两只眼睛因好奇心而闪闪发光,证明这不是愚人节的胡闹。



高志一下接过电话分机。



“喂?”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胆颤。一直很冷静的美弥突然大叫起来。



“高志君?求求你,救救我。小不点出大事了……”



2



四月的蒙蒙细雨中,高志像炮弹一样奔跑着。高志娇小的身体完全隐藏在黑色的伞下,看起来就像巨大的香菇在奔跑。(??!)



小不点是小学的时候,和美弥两个人捡到的小猫。没错,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天。既然发现了一只哭着的白色小猫,就不能把它抛弃。但大宫家住的住宅区。一开始就不让养宠物。美弥家的房子,就像是在原本建有一栋并不宽敞的房子的场地上,强行建了两栋一样。在狭小这一点上,与高志家的情况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无论如何都是独栋的房子。我觉得是有希望的。



“猫?我不讨厌猫……但你看,我家连院子都没有……”



与其说是说服了美弥的母亲,不如说是两个人用哭把小猫留了下来,小猫成了三田村家的居民。



“我叫她小不点(mini)。”



几天后,美弥害羞但有点得意地说。



“叫美弥?”



高志反问道,她摇了摇头,慢慢地纠正道:“小不点。”“因为这孩子是这么叫的。”



小猫叫了起来,就像美弥说得一样。



自从和美弥断绝来往后,几乎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了。但是小不点就像美弥和高志两人的猫一样。至少,美弥是这么想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愤怒。



“我不知道,总之你先上去吧。”



美弥用颤抖的声音说。



看着躺在纸箱里的小不点,高志不由得咬了咬下唇。美得像雪一样白的小不点的身体被染成了红黑色的斑驳。因为沾满了血和泥,看不太清楚,但右后腿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高志尽量轻轻地摸了摸皮毛。伤口还很清晰,血液不断渗出。大概是舔了舔自己的伤口想要愈合吧,小不点的脸上沾满了血污,几乎变成了猫妖。



“刚才,我发现它蹲在玄关的树丛里……妈妈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总之,必须把这血止住。”高志察觉到美弥要哭出来的样子,慌慌张张地说道。“不要紧,有毛巾什么的吗?”



美弥迅速站了起来。



“把伤口压住,我马上带你去看兽医。”



过了五分钟,两人一起跑进了雨中。



一边撑伞一边抱纸箱,有点麻烦。高志尽量轻轻抱起箱子,偷偷看了眼身旁的美弥。高志视线的地方,正好是美弥优美的嘴唇。美弥比他高十厘米。贴着脸颊的头发微微泛着栗色。她那双黑眼珠的眼睛,看上去总是温柔地笑着,显得很聪明。每当在学校看到美弥,就会想起有教养的柯利犬。哪种婀娜多姿、苏格兰原产的聪明狗。(又是奇怪比喻)



相比之下……我简直就是腊肠犬。



在这种自嘲的想法中,高志那天不知叹了几次气。



下雨天的公园里一个人也没有。 沙场里滚着一个红皮球,好像是孩子忘了拿走的。



以前,经常在那个公园和美弥一起玩。正沉浸在甜蜜回忆的时候,美弥突然回头看了看。



“箱子很重吧?对不起。”



“没关系的。但小不点已经长大了。”



美弥微微一笑。



“这孩子来我家已经五年了,很久以前就长大成人了。”



“是啊。”高志应了一声,随即皱起眉头。



“为什么会受这种伤?是打架还是被狗攻击之类的?”



“这孩子很胆小,不会去打架……而且很小心。”



“也有疏忽大意的时候,美亚……”刚说到这里,我就发现错了,连忙纠正。“小不点自由出入吗?”



美弥只简短地回答了一句“嗯”。



就这样,两个人都沉默着,到了最近的动物医院。兽医田崎身材矮小,身材瘦削,而且有点上了年纪。



“这是被刀割过的伤口,真是太过分了。”



做完一套治疗后,田崎说着,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他的表情是,如果原因出在两人之中的某一个的话,决不会姑息。



“前脚前段被整个豁开了,差一点就会伤到骨头了。”



“能康复吗?”



美弥这么问道。



“暂时走路会不太方便。”



这次高志也松了一口气。但是,刚才田崎医生说了不能被忽视的话。



“刚才说是用刀……”我很好奇地问了下。 “不会是被玻璃瓶碎片之类划伤的吗?”



“不,那不是。”兽医面无表情。“那伤口也太干净了。这是一文字,菜刀啊,小刀啊,总之就是这样的伤口。”



高志不寒而栗,和美弥面面相觑。 所以是有人一边挥舞着刀刃之类的东西,一边向猫袭来。



“怎么会?”



两个人一起,说了同样的话。



“我也觉得不会吧。可是今天被带到我这来的家猫可不止这一只。刚才,你知道小林家吗?”



“知道。”回答的是美弥。“就在公园后面那家吧?”



“难道说,小林家的猫也是?”



“嗯。”田崎医生皱起眉头,点了点头。“那还是只小猫啊,但还是划破了脚。相当深的伤口。那条腿可能再也动不了了。不是同伴之间的打架,也不是被狗袭击了。 很明显,是被刀划伤的。”



“哎,如果不喜欢猫的话,不要靠近猫就好了。为什么要特意去做这种过分的事呢。”



美弥的声音里充满了否定的力量。眼前就是心痛地躺着的小不点。田崎医生也愤愤地耸耸肩。



“可是这种家伙真的存在啊!有的人把活猫泼上煤油烧死,有的人为了逗趣而用气枪瞄准野狗。因为经常伤害和杀死无辜的人,所以被称作畜生。当然,这是对动物的失礼。再凶猛的食肉动物,也不会像人那样残忍。”



“这……太过分了吧?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事……”



美弥又哭叫了起来。



“确实是太过分了。我也不了解他们的心情,也不想去了解他们。我只知道有些人会因为踢小石子而感到厌烦。”



“小石子?”



高志反问道。



“考试考得不好,被父母骂了一顿,不也会有这种事吗?”



“那是……”



“哎,真是无趣。你难道不会抱着这种心情,把掉在地上的空罐和小石子狠狠地踢开吗?当然,这本身并不是什么行为。问题是,有的人会觉得空罐和小石子不够满足。”



“你是说猫来代替小石子吗?”



“狗也好,猫也好,神社和公园里的鸽子也好。都是弱小的,无力抵抗的。我还听说一种疯狗非得嚼东西,但这也是对狗的失礼。真正可怕的不是狂犬病的狗,而是人。乍一看,它是健康的,但其实最重要的地方却坏了……”



美弥的眼中浮现出胆怯的神色。当然,这对高志来说,也是个不寒而栗的故事。



“家养的猫对人比较熟悉,所以警戒心比较弱。所以才会被轻易地袭击吧。不过,真让人担心啊。”



“怎么?”



两个人同时反问道。



“不过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你是说其他猫也可能被盯上吗?”



美弥的声音几乎带着抽泣。



“你家的猫最好不要让再出去。我也会提醒附近养猫的人注意。因为这样才能自卫。警察是不会为猫行动的。”



田崎医生的耸了耸肩,开始对美弥关于如何涂抹药进行细致入微的说明。



也许是伤口疼痛吧,小不点用极其痛苦的声音小声地叫了一下。



雨似乎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在高志的眼前的,是美弥的背影。也许是因为在伞后面的缘故吧,总觉得比平时显得有点小。



“……为什么要这么过分呢?”



美弥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高志。准确点说,可能是她在回顾高志抱着的纸箱里的爱猫。



“来吧……”



高志只能这样回答。



“要是能开口就好了。”



“嗯?”



“这孩子目击到犯人了吧?如果小不点能说话的话,就可以作证说是被什么样的人做的……”



“是啊。”



虽然点了点头,但高志想,恐怕正好相反。犯人正是因为小不点和小林家的小猫不会说话,才用刀去袭击。



眼前浮现出一个冷酷无情、明哲保身的凶手。



“好可怕啊。”



也许是出于这个想法,美弥一哆嗦。不知不觉地与高志并肩而行。



确实很恐怖。高志也是这么想的。



最可怕的是,他可能戴着一个非常普通的“附近的居民”的面具。这样想着放眼望去,周围的人都很可疑。把小型卡车停在路边,在驾驶席上休息着的男人。无心看着正在建造的房子打着伞的老人。雨中催促着穿着雨衣的孩子走路的女人。



也许在他们的上衣里,在手里那皱巴巴的纸袋里,或者在手提包里,藏着锋利的刀具……



我认为,像这样不分人地怀疑才是最可怕的。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美弥家。



“谢谢你。”美弥边说边羞涩地笑了。“我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真对不起。”



“我也是小不点的主人。”



我本想说,这点小事也没什么,但语气变得相当冷淡。



美弥好像想说什么,但她接过纸箱,嘴里喃喃自语地说:“再见。”



在箱子里,小不点又微弱地叫了起来。



——我一定会找到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