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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April III(2 / 2)


她完全无视我的响应。



「我哥的房间有台小冰箱,你可以去楼上拿。电视的话,我哥房间里也有一台多的。」



「不用了,这些我都不……」



「你不用客气,阿想。」



「嗯……」



「还有啊——」



泉美下一个注视的地方,就是堆在桌上计算机旁的书籍。那是今天在图书馆借的几本书。



「喔喔,阿想你常去『黎明森林』的图书馆啊?」



她一本正经地抱着手臂把脸凑近书本,开始读起书名。



「这种小说的话,我哥房间里有很多耶。」



这么说完,泉美一脸愉快地露出微笑。



「下次来看看吧。如果有想读的书,到我们家比去图书馆快。」



「啊,嗯。可是……」



「真的没关系啦,反正我哥很少回来,你随便拿几本书走也无所谓。」



4



四月十一日,星期三——开始正常上课那天的早上。



准时到校走进教室的我,坐在靠走廊的最后一个座位。另一个扮演「不存在的透明人」的叶住结香则是选择靠窗面对操场的最后一个座位——我们两个「不存在的透明人」的座位已经事前安排好,而且我们的课桌椅一眼就能看出和其他人的不同。我们用的课桌椅非常老旧,外型也和其他人的明显不同。



那是从「0号馆」那栋旧校舍二楼,原三年三班的教室搬过来的。「不存在的透明人」的位置,一定要用旧教室的课桌椅——这个「规定」据说打从有「对策」以来就一直执行。因此,今年决策小组搬来比往年还多的两组课桌椅。



从桌面满满的伤痕,看得出来几十年来有很多学生用过。有删除涂鸦的痕迹,还有仍留在桌上的涂鸦……桌面凹凸不平,考试的时候如果没有垫东西在下面,应该很难书写吧。



在就坐之前,我当然完全没有和同学说话,连视线都没有对上。包含连名字都还没记熟的学生、从一年级就交好的矢木泽、今天早上在公寓入口门厅遇到的泉美……都没有任何交流。



——要完全成为「不存在的透明人」,就要随时告诉自己「周围的人都看不见我」。



我在心里反刍前天告诉叶住的话。



——换句话说,就是把自己当成幽灵。我能做到吗?



我觉得我可以。



我一定能办到,一定能扮演好这个角色。然而——



我心里掠过一丝不安。



她呢?叶住会怎么想?



老师来了,在开始第一节国语课之前,我往叶住窗边的座位偷瞄。她原本单手撑着头望向讲台,不知道是不是发现我的视线,突然转过头来。我静静地移开视线,打开手边的教科书。



5



早上的课平安结束。



我们班不用喊「起立」、「敬礼」、「坐下」这些口号。开始上课前也不用点名。(也就是说,不会喊到「不存在的透明人」的名字。)上课时也不会指名「不存在的透明人」。每位老师都很了解这些规定——



课堂和课堂之间的休息时间,我都在读自己带过来的书。



这天我选的是约翰.狄克森.卡尔的《三口棺材》。这是满久以前的推理小说,之前透过鸣认识榊原恒一时,有段时间受他影响读了惊悚类的小说,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这种。



惊悚类的小说基本上以超自然的恐惧或威胁——恶魔、怪物、幽灵之类的东西为主轴。但是我好像对这种题材有抗拒感,所以……



电影也一样,上国中之后,在榊原恒一的影响下看过一些知名的惊悚片。与其说和自己不合,不如说我知道自己没办法像恒一那样这么喜欢惊悚题材。即便知道是虚构的故事,但我似乎没办法纯粹享受恶魔、怪物、幽灵之类的故事。



推理小说就没这个问题。尤其是约翰.狄克森.卡尔、阿嘉莎.克莉丝蒂、艾勒里.昆恩等古典侦探小说。



作品中无论出现多么难以理解的恶梦般事件,最后都会有具逻辑性的合理解释。因为有「恶魔、怪物、幽灵之类的超自然现象、非科学的东西绝对不存在」的原则,故事中的「世界」才得以成立——我之所以觉得这一点「很好」,一定是因为我想反抗甚至逃避过去到现在自己面临的扭曲「世界」吧。



这天第四节课是导师神林的自然科学课,这堂课教室里的气氛比其他课还要紧张很多。这应该不是我想太多。因为老师自己也是三年三班的「成员」,如果有万一,也要背负「灾厄」降临的命运——



神林老师彻底把我和叶住当作「不存在的透明人」,从进教室到离开为止,从来不曾望向我们的座位。下课钟声响起的时候,我看见老师的脸上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午休时间,我独自离开教室到顶楼去。在没有同学的地方吃午餐应该是上上策吧。我心里这么想也确实展开行动,但当我在无趣的顶楼一隅,准备打开小百合伯母帮我准备的便当时——



「啊,在这里、在这里。」



听到出乎意料的声音,我顿时停下手。说话的人是叶住。



「阿想,你在这里吃便当吗?我也可以一起在这里吃吗?」



早上在教室的时候,每次只要我往她那里看,她就会露出一脸有话想说的样子……所以我觉得不太妙。我早就应该想到她会趁午休的时候接近我才对。



啊啊啊……正好在这个时候从某处传来乌鸦的叫声。



我抬头望向上空,之后把视线拉回来,但还是没有望向叶住,只是静静地摇了摇头。



「咦?咦?」



叶住的反应显得很惊讶。我无视她的举动,匆匆站起来离开屋顶。



「为什么……阿想……」



我虽然听到她疑惑的声音,但完全没有回头。不过——



「第五节是体育课,还是逃课去学校外面好了。」



我有留下这句话。虽然貌似自言自语,不过是她能听到的音量。



6



「要是早一点跟你说就好了。」



我是在直视对方的状况下这样说的。



「我认为即便都是『不存在的透明人』,在学校也不能正常对话。」



第五节的体育课已经开始。我们在校外——距离后门几分钟路程的夜见山川的岸边。



不必多说也知道,对方就是在我诱导之下来到校外的叶住。在放学时间之前离开学校算是违反校规,不过,我们两个「不存在的透明人」有特权,就算被老师抓到也不会被责怪。



「为什么?」



叶住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回问。



「既然都是『不存在的透明人』,应该没关系吧?毕竟我们是伙伴啊!而且班上的同学也不会在意。」



「虽然也能这么想,但是……」



我眯起眼睛,慢慢慎选词汇。



「这件事还有不同的思考方向。」



「什么意思?」



「如果更严密地解释『不存在的透明人』的存在意义,就会有问题。把『不存在的透明人』增加到两名,这是全新的尝试,三年前实际状况如何我们也不知道……所以,我觉得还是有问题。」



「…………」



「我们的确是扮演相同角色的『伙伴』,但是我们真的能因为这样就在认知彼此『存在』的状态下行动吗?『不存在的透明人』对另一个『不存在的透明人』来说,仍然不存在不是吗?」



「…………」



叶住蹙眉歪着头。



「虽然这么说听起来很复杂,不过,你想想看就知道了。对『不存在的透明人A』来说『不存在的透明人B』是『不存在的透明人』,对『不存在的透明人B』来说『不存在的透明人A』也是『不存在的透明人』,在学校也应该要保持不存在的样子才对。我是这么想的,所以……」



不知道是不是理解我的话需要时间,还是对理解的意义作出响应需要时间,叶住沉默几秒钟之后,才吐出一句:



「怎么这样……」



「我好不容易才……」



她的声音和表情都变得很僵硬。感觉一个不小心她就要哭出来的样子……这样我有点困扰。我并不是讨厌她才这么说的。



我应该前天见面的时候就要说清楚才对——虽然在心里这样反省,但我还是继续把话说完。



「所以,我觉得你不要在校内跟我说话或者一起行动比较好,应该是说,这样会比较安全。」



「…………」



「叶住同学必须一个人扮演『不存在的透明人』。我知道会很辛苦……不过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叶住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摇头。这个动作太含糊,我分不出来这是「懂」还是「不懂」的意思。



我把视线转向夜见山川的河水,对岸整齐排列的樱花树,因为光线的关系看起来有点苍白。



「欸,阿想。」



叶住开口说话。



「那个,我啊……」



我打断她的话:



「我先回学校了。」



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接下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既然已经开始了,就不能后悔。」



「啊,对了。」正准备要离开的时候,我停下动作,提议两人交换手机号码。叶住僵硬的表情,在这个时候变得比较和缓。



「如果有什么困扰,我们可以彼此联络。」



虽然我这么说,



「不过,不能在校内打电话喔。」



但还是没有忘记提醒她这件事。



7



「我昨天和森下聊过了。」



幸田俊介摘下眼镜,一边擦拭厚重镜片上的脏污一边这么说。



「他说暂时不会参加社团活动。好像不是不想参加,只是家里有点事,详情我没有多问。」



我和森下都是生物社社员,从一年级的时候就认识了。不过,仔细想来,他从来没聊过家人或父母的职业之类的话题。不聊家人——不想聊家人这一点,我也一样。



「所以你不用怕会碰到三班同学了,放轻松来社团没关系。既然在班上不能和任何人说话,那我陪你聊吧。」



「你不用陪我聊天也无所谓。」



「哎呀,别这么说嘛。」



俊介戴回眼镜。



「你要是不常来,标本就会越来越多喔。」



他环视室内,笑了出来。他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但我刻意摆出扑克脸不回应。



放学后。生物社社办。



第六节下课时,俊介用手机联络我:「来社办。」既然他这样说,就表示森下今天应该不在——理解背后的含义之后,我决定应邀前往社办。



夜见北的生物社本来是个每星期会借用「特别教室栋」(通称「T栋」)的自然科学教室一次,算是宛如风中残烛的弱小社团。几年前,顾问换成现在的仓持老师,在老师的努力下,成功取得这间社办。现在各学年的社员只有两、三人,所以依然是个「弱小」的社团。



社办在0号馆的一楼。



二楼都是以前的教室,长年没有人使用,基本上是禁止进入的旧校舍,但一楼目前还有部分教室开放。之前提过的千曳先生,他担任馆员的第二图书室就在这里。除此之外还有美术室,剩下的几间教室有部分分给文化类的社团当社办。



这间生物社社办,现在的「主人」就是——幸田俊介本人。



他是在今年四月才成为社长,不过刚升上二年级的时候,就已经是实质上的核心人物了。毕竟也没有其他能够抱怨的前辈,连社团的顾问仓持老师也甘拜下风。



细银框搭配厚镜片的眼镜。纤瘦但意外精实的身材。



相对之下,他在三班的双胞胎弟弟幸田敬介没有戴眼镜,而是用隐形眼镜矫正近视。社团参加网球社。可能会有人觉得双胞胎兄弟怎么兴趣差那么多?不过,他们长相真的很相似,所以我倒是庆幸能靠有没有眼镜区分。



「你该不会是今天第一次在学校和人说话吧?」



他这样问,我点了点头。除了第五节课在校外和叶住说话之外。



「每天都要这样啊?嗯……感觉对身体不好。」



「不会啊,身体没什么事。」



「就算对身体没有影响,对精神状态也有不好的影响吧。」



「是吗?」



「我午休时间也几乎都在这里,如果你觉得寂寞就来这里玩吧。」



「啊……嗯。」



「是说,我大概听敬介说过了,三班的事情到底有几成是真的?」



「百分之百是真的。」



「敬介好像半信半疑。」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这是真的。这不是《七大不可思议》那种奇谈,而是从二十八年前开始,就真的有很多『相关人士』因此死亡。今年也是,如果『对策』失败,每个月都会有人死亡。」



「还真是件麻烦事啊。」



俊介皱紧眉头说:



「所以你扮演了『对策』的关键角色吗?」



「嗯——」



「这样啊。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有个万一,我会把你的骨头捡回来做标本的。」



他突然说出这种开玩笑般的话,然后环视室内。



大约半个教室的空间里,陈列着许多大小鱼缸和笼子。这是仓持老师的方针,不过夜见北生物社的活动基本上就是「饲养和观察」。因此,这里的鱼缸和笼子饲养着各种生物。



从水蚤、涡虫到鱼类、两栖类、爬虫类,也有昆虫类的生物。哺乳类的话,目前有两只仓鼠。



这些生物目前可以说是几乎由俊介一个人打理。虽然有分配喂饲料的值日生,但俊介一定会在现场帮忙或下指示。就这个层面的意义来看,他已经是社办的「主人」了。



「话说回来,有一件悲伤的事情要告诉你。我也是因为这件事叫你过来的。」



俊介这样说。我歪着头,心想到底是什么事。



「其实,小乌死掉了。」



「咦?真的吗?」



「应该是今天下午的事。午休的时候它还会动。」



「小乌」不是小猪也不是老旧特摄片的怪兽,而是养在这里的墨西哥钝口螈(雌性,推测年龄为四岁)。在日本被称为「乌葩鲁葩」,有一阵子大受欢迎,是蝾螈的一种。不过,「小乌」这个随便的名字不是我们取的。那是前年毕业的生物社前辈,把养在家里的小乌带过来,说是「这里礼物」就留在社办了。从这个时候开始,它就叫做小乌。



小乌今天死了。春假时,我曾到社办看它,当时它明明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墨西哥钝口螈的寿命平均有五年到八年,小乌算是有点短命啊。」



说完,俊介望向曾经饲养小乌的窗边鱼缸。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死因是什么?」



「不清楚,我想应该不是饲养上的问题。」



「这样啊……」



「所以啊——」



俊介说:



「我想把小乌的遗体做成透明骨骼标本,你觉得怎么样?」



特地叫我过来,就是要问这个吗?



「我反对。」



我马上这样回答。



「你果然会这样说。不过,墨西哥钝口螈的透明标本很罕见喔。」



「就算是这样,我也反对。」



「那不然,在原产地也有人拿来吃,炸一炸大家一起尝尝看好了。」



「我坚决反对。」



「哎呀哎呀。」



俊介苦笑,举起双手。



「没办法了,下一个选项就是标本了。」



「如果是鱼的话,我就同意。」



我走向空荡荡的鱼缸,俊介从冰箱中取出小乌的遗体,放入玻璃容器中,盖上包鲜膜——对了,动物的尸体如果不这么处理的话,马上就会腐烂。



小乌长十二公分,是拥有漂亮金色的生物。即便已经死亡,它圆圆的黑色眼睛呈现的呆萌感还是没变。俊介默默地把容器交给我,我也默默地收下。



我和俊介并非感情不好,但我们两个身为生物社社员,有个很大的对立点。那就是该怎么处理死亡的动物。



即便死亡的是仓鼠,或是现在没有养的兔子或小鸟,俊介都会想要做成标本。而我无论如何都不想这么做(昆虫和鱼除外),只想把死去的生物埋进土里。



以「生物研究」的观点来看,其实不能一概否定俊介的做法。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我并不会每次都反对。



不过,这天就算死的是去年在社办里抓到的少棘蜈蚣,我也没办法同意俊介拿去做标本。与其说是原则,大多时候是心情的问题。我现在身处一个接近「死亡」的班级,在这种特殊状况下很难同意他做标本。



俊介也陪我一起到中庭,绕进生物社社办窗外的土地,那里是获得仓持老师许可的动物埋葬场。这里立着木片组成的小小十字架,过往埋了多少尸体,这里就有多少个十字架。



我把小乌的尸体埋进土里,用几颗小石子做记号。明天帮他做一个墓碑吧。



我双手轻轻合掌,祈祷小乌的冥福。



静静地沉睡吧。然后——



千万不要被卷入奇怪的「现象」,再回到这个世界喔。



8



结果,这天演变成和幸田俊介一起放学的局面。



我本来想要绕去第二图书室找千曳先生聊聊,但入口上了锁,还挂着「CLOSED」的牌子——我后来才知道,千曳先生从四月底开始,就因为「私人因素」而停职,第二图书室预计五月才会开放。



前往校门的途中,偶然遇到顾问仓持老师,我和俊介都有向他打招呼,不过后来遇到神林老师,只有俊介开口打招呼。对级任导师来说,我是「不存在的透明人」,所以在校内连招呼都不能打。



走出校门外没多久,我们就遇到意料之外的人物。



「阿想,辛苦了。」



听声音我就知道是赤泽泉美。她一看到我们,马上就跑着追上来。



「结束社团活动要回家了?」



我这样问,她便一边调整呼吸说:



「对啊,今天话剧社要开会。」



「你是话剧社的社员?」



「不过,升上三年级之后,我都尽量让学弟妹表现了。」



话说回来,之前好像听说叶住到去年为止也是话剧社的成员。



「呃,这位是?」



泉美看着俊介这样问。



「他是幸田俊介,一班的学生,也是生物社社长,人有点怪。」



简单介绍之后,我也向俊介介绍泉美。



「她是我的堂妹,赤泽泉美,也是三年三班的同学。」



「三班的?」



俊介的手指抵着眼镜框。



「她是三班的,还能正常说话……啊,现在已经在校外,所以OK啊?」



我觉得上下课的时候也不要接触同班同学比较好,不过——如果是泉美的话,应该没关系。



「幸田同学……三班也有一个叫幸田的男同学,对吧?」



泉美和俊介是初次见面,所以她不知道双胞胎的事情。



我说明缘由之后,泉美睁大眼睛。



「喔——的确是双胞胎,拿下眼镜的话应该很像。」



「所以,三班的事情我已经听弟弟说过了。『灾厄』和『对策』的事情,我大致都知道。」



面对初次见面的女生,俊介好像有点僵硬,用字遣词也比较礼貌——我一边觉得俊介的样子有点好笑,一边对泉美说:



「我虽然说他有点怪,但是人不坏啦。如果在路上遇到他,不用躲开。」



泉美呵呵笑着,俊介则是红着脸瞪我。嗯——偶尔开这种玩笑也不错嘛。



因为这样,我们三个人一起踏上回家的路。时间已经过傍晚五点半,西边的天空染上一层薄薄的橘红色。然而——



就在临大马路前的一个十字路口上,



我们因为红灯停下脚步,又因为绿灯打算迈出步伐穿越斑马线,就在这个时候——



司机大概是把黄灯解释成「快冲」的意思,所以真的往前冲了吧。从左边冲进十字路口的一台小型卡车紧急左转,轮胎甚至发出摩擦声,后来直接失去平衡。同一时间,又有一个别于引擎和轮胎的巨大声响。



货车上堆栈着大量木材。那是固定木材的绳索断开的声音。



因为惊吓而停住脚步的我,身边传来泉美的一声尖叫。「哇!」俊介也放声大叫。



发现异常的卡车司机紧急煞车,但为时已晚。车体虽然没有倒下,但货车上的几十根木材滚落在道路上……



甚至一路滚到我们打算穿越的斑马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木材在灯号转变的时候就已经飞出来,所以我们才平安无事。如果十字路口尚有其他车辆,或许会演变成重大事故。



「可恶——真是的。」



下了车的司机,手足无措地环视十字路口的惨况。然后对着我们说:



「你们没事吧?」



我们会在现场,当然是巧合。虽然有一瞬间冷汗直流,但没有人因此受牵连而受伤。然而——



如果这是……有这种想象的人应该不只我一个。泉美还有知道内情的俊介应该都有一样的想法。



如果这是因为「对策」失效而发生的事情——



那这个偶然,或许就不是单纯的卡车货物崩落,而是连结到「灾厄」了。些许变动、偏差有可能会导致灾祸,譬如被货车落下的货物击中或者被操作错误的汽车撞上,使得某人被卷入「死亡」之中。



那个「某人」可能是三年三班成员之一的我,也可能是泉美。没错,也很有可能是俊介。他是三班敬介的「二等亲以内的血亲」,所以也是可能被「灾厄」波及的「相关人士」之一。



「得小心一点才行。」



泉美看着我深呼吸的样子这样说:



「不能让『灾厄』开始,绝对不行。」



「嗯。」我紧绷着脸,接收她严肃的眼神,用低沉的声音响应。



「我的『工作』真的是责任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