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二章 错综交会的思绪(1 / 2)



帝国历一千零二十六年五月二十四日。



战争的火种于各地持续闷烧的时代。



任何人都无法置身事外。然而,一般的平民百姓却又无力解决。不知道星火何时会化为巨焰,蔓延整片中央大陆,人们天天饱受战争威胁的折磨,被动地等待着。所有人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怀抱着对于未来的不安,战战兢兢、戒慎恐惧地过日子。



也因为如此,这两年来,造访巴欧姆小国的参拜者人数有着爆炸性的成长。



前来《精灵王庙(弗黎典)》的人们当中,有些人是为了祈求前往战场的丈夫、儿子能平安无事,也有人则是忧心黑幕罩顶的未来,甚至就连周边诸国的重臣也为了有备无患,而带着大量金币前来购买精灵纸牌。



被各怀思绪的人们挤得水泄不通的巴欧姆小国,国境内只有一座城镇。



那正是名为那吐尔、座落于平缓盆地的中规模都市。



参拜者熙来攘往的城镇中央,伫立着一栋威严四射的白色箱形神殿。



绽放着庄严光辉的神殿内,某房间里——



和煦的清风悄悄从敞开的窗户侵入室内,恶作剧地翻动着随手一搁的书本页面后,又再混着空气逃匿无踪。望看一旁的书架,上头摆放的尽是已然泛黄的书籍。不过,或许是有人细心打扫,室内倒是一尘不染。



这里是比吕再度被召唤过来之初,途经巴欧姆小国时,曾经住过的房间。同时也是一千年前,他的个人寝室。内部装潢与当时毫无两样。窗边也与千年前一样,竖立着两面旗帜。



一面是白底绘有天秤的纹章旗。另一面纹章旗则是在黑底旗面上,绘有一条手握白银之剑的龙。



「嗯……」



布满岁月痕迹的办公桌——被成堆书山占据的某处地方,传出一声低吟。



(听克劳蒂雅说……由于第二皇子的力量日益衰弱,北方贵族正面临瓦解的危机,看来应该是两年前的袭击事件所留下的后遗症吧。)



两年前,葛兰兹大帝国的中枢——皇宫凡涅塞恩遭到外贼袭击。



事件当中,季里希宰相不幸惨死刀下,第二皇子也身受重伤。



比吕听说季里希宰相的丧礼办得十分盛大而风光。但第二皇子并没有出席,而是回到他的根据地北方领域,专心疗伤。



(丧失力量后,权势也跟着一落千丈……人类一不小心,就会瞬间从云端跌落谷底。)



同时失去了过去在北方握有庞大权力的两大巨头,使得原本合作无间的北方贵族,团结力完全溃散。



(今后的北方将会荒废。虽然对我而言,会更好办事,但就葛兰兹的立场来看,是不容忽视的问题。)



尽管如此,葛兰兹大帝国的中枢却无计可施。理由就在于现在的中央与西方,都因为连番的战事而疲惫不堪,但北方始终静静地按兵不动,持续累积力量。一旦发生战事,可以动员的兵力,据说超过了二十万。



(纵使失去团结力,但实力仍然健在……若是贸然插手,就好比是误戳蜂巢一般,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比吕一脸苦思地摸了摸下颚,接着站起来走近书架。



「如果我没记错……」



凡事都必须讲究缓急轻重。就连历史、战争、政治、外交也一样,过缓恐怕露出马脚,过急则容易绊到脚。



易言之,如果说北方至今为止是处于「缓」,则当前身陷的状况便可说是「急」。



(那么,接下来北方将迎接的,应该会是令人惊诧的寂静——「缓」吧。而后则是压垮最后一根稻草的「急」。)



这绝对不会是自然发生的现象。



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操弄,不可能演变成如此超乎寻常的事态。



而比吕深信,十之八九是「黑死乡(欧克斯)」搞的鬼。



(他们的目的难道是北方的掌控权……不,大概是在葛兰兹大帝国垮台之后的某项事物吧。)



比吕拿起一本书。



那是记载了建造于葛兰兹北方的巨大高墙——「精灵壁(弗里特荷夫)」相关内容的一本书。



(红发皇帝……「黑死乡」……还有丽兹的母亲。)



当比吕正准备继续阅读下去时,忽然一幕奇妙的光景闪入视野,于是停下翻页的手。他将原本望著书页的视线移向一旁,投落于床铺上。



一名女子正轻吐着和缓睡息,沉沉酣睡着。



在洒满房间的阳光映照下,女子的褐色肌肤上冒出些许汗水,闪烁着魅惑光芒。



「馥金也真是的,又穿着装备睡觉……不会很难受吗?」



她由于工作的需要,为了便于灵活行动,身上穿着的是在轻装备上施加特殊改造而成、讲究敏捷性的独特装备。因此,露出的肌肤面积相当大。不过,或许是因为有着结实的肌肉,不至于让人感到煽情,而是散发出一股健康美。



充满豪迈魅力的馥金,是在两年前发生于里菲泰因公国境内的一场内乱之中,历经一连串迂回波折后,投入比吕麾下的豪迈女性。



现在则是担任与派往各国的情报员进行连系的联络人——馥金和她的哥哥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不过,偶尔像这样可以稍微偷闲时,就会过来比吕的房间休息一下。



「话说回来,你又在做什么……?」



比吕搭话的对象并不是正呼呼大睡的馥金。



而是专心一意地轻戳馥金脸颊的露卡。



「……果然和尹格尔好像。包括毫无防备的一面、倔强的个性、还有脸颊的弹性,都是如出一辙。说不定馥金是尹格尔投胎转世的……」



「……年龄并不相符吧?」



比吕指出疑点,但露卡就连眼睛也没眨一下,依旧戳着馥金的脸颊。



「呵呵,哼呵呵,尹格尔尹格尔尹格尔尹格尔尹格尔尹格尔——」



露卡一旦进入自己的世界,便再也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这一点是这两年来,比吕不胜其烦地再三体会到的事实。要是胆敢打扰她,她必定会彻底发狂,动手狙杀比吕。



「………………总之,记得适可而止喔。」



比吕放弃说服露卡,决定别去管她,拿着书回到座位。



此时,就好像刻意算准时机似地,房门响起一道沉重音色。



「我要进去啰。」



不待比吕回应,便迳自开门进来的人是迦达。



他是正躺在床上睡觉的馥金的长官,同样也是在里菲泰因公国的内乱之后,加入比吕阵营的一人。他不发一语地朝比吕伸出的手上,握着一封信。



「谁寄的?」



比吕问道,迦达只是耸耸肩,将信递给他。



虽然迦达平时便十分寡言,但如此冷淡的反应,倒是很稀奇。



比吕带着一脸诧异,阅读起信件内容。



寄件者是在各国从事谍报活动的密探之一,那人目前正潜入里菲泰因公国。



「哼——里菲泰因公国正集结兵力,布署在与葛兰兹大帝国的国境交界处吗?」



「兵数为三万——真亏他们能凑到这个数字。虽然我很想夸奖他们,但我想应该全是由奴隶所构成的。真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听见迦达刻意强调奴隶,比吕不禁皱起眉。



毕竟这个男人过去曾为了解放奴隶,而在里菲泰因公国揭旗叛乱。



对于依旧尚未废除奴隶制度的里菲泰因公国,迦达若是真的心有不满,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与其说他是看不惯奴隶的待遇,似乎更像是顾忌奴隶的行动。



虽然比吕大可以直接向迦达询问理由,但他明白迦达并不是会以私情为优先的男人,所以耐心等他主动开口说明,或许才是上策吧。比吕如此决定后,便继续针对主题开口。



「在这个时间点开始行动,你认为他们的动机为何?」



「大概是饥荒吧。毕竟今年以来,里菲泰因公国依旧没有降下任何一场雨。既然本国没水,就只能向他国购买或强夺了。」



沙漠国家的生命线正是水源。纵使可以向他国买到水,也不足以栽种作物。一旦被截断水源,灭国将是必然的结果。甚至还听闻零星分布于里菲泰因公国各处的绿洲,掠夺暴行频传。



「是吗……」



这下比吕总算明白,迦达脸上布满焦躁的理由。



没水就用抢的——也就是说,里菲泰因公国的目标,是两年前割让给葛兰兹大帝国的北部一带吧。然而,那里正是迦达推举为奴隶解放军首领的少女——米璐耶所居住的村庄。



位于葛兰兹大帝国与里菲泰因公国国境交界处的那座村庄,一旦发生战争,势必会遭到牵连。迦达一定正是顾忌这一点吧。



(老实说……我现在实在不想插手去管里菲泰因与葛兰兹的问题。)



这两年来,葛兰兹大帝国并未着眼对外事宜,而是持续致力于重整内部。



坐上宰相之位的罗莎,首先第一步便是严惩从事不法的贵族诸侯。



征收部分财产、没收领土甚至摘除爵位,据说许多贵族都因为不堪重罚而凋零没落。罗莎此举当然也引起了不小的反弹,不过由于严惩蛮横的贵族,成功取得因连番战事而积郁消沉的民众的支持,之后更以强势手段持续推动改革。



然而,就比吕预测,此番佳境到了这阵子,差不多就会来到瓶颈了。



(她差不多会想要能够对内、外展现力量的机会吧……如果是里菲泰因公国,更是再适合不过的对象了。所以这时候,我反而更想旁观啊。)



只是一旦葛兰兹与里菲泰因开战,将无法保证米璐耶可以平安无事。



万一她遭遇危险,届时迦达会采取什么行动,恐怕将是个未知数。



(更重要的是,米璐耶的父亲多少还是有恩于我……)



就私情来说,比吕很想出手相救,但若是考量到国情,置之不理才是上策。



「打扰了。迦达大哥有来这里吗?」



房里又出现了一名新的访客。来者是名脸上布满伤痕、表情一副生人勿近的男子。结实精壮的身体,感受不到一丝沉着干练或优雅气质,真要说的话,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粗暴。青年全身散发出的氛围,很适合以盗贼或海贼来形容。



青年名为沐宁。过去曾是迦达的左右手,在奴隶解放军中担任副官的人物。



顺道一提,他也是正在床上熟睡的馥金的哥哥。



迦达脸上写满了讶异,越过肩膀回望沐宁。



「我怎么没听说你要回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沐宁原本正潜伏于休太岘共和国。他会在未报告长官——迦达的情况下,擅自中断任务回营,或许是发生了什么问题吧。



「是的,原本也有想过写在报告书上就好……不过,还是直接回来请示比较快,毕竟事情也攸关到陛下。」



沐宁说着的语气就好像臼齿卡了什么异物似地,他将视线移向露卡,态度显得有些顾虑。比吕朝着露出奇妙反应的沐宁,大幅地点点头。就算被露卡听到也无所谓。反正她的目的就只有比吕的性命,对周遭事物则毫无兴趣。



「让她听见也无妨。你就说吧。」



「那、那么……陛下应该已经知道,休太岘共和国目前正分成两派势力,互相斗争吧。」



休太岘共和国是由元老院统治,并执掌国家的营运。



其中被称为两大势力的,分别是以「小人族(德瓦夫)」为中心的尼德威阿尔派、以及以「兽族(安斯洛)」为中心的约顿海姆派。



当比吕再度被召唤至这个世界时,元老院的最高议长便已经死去,休太岘共和国正因为继位人选问题而吵得不可开交。



「虽然普遍认为约顿海姆派的胜算较大,但听说最近尼德威阿尔派也开始逆转劣势。也因为出乎预料的演变,周边诸国目前全都慌了手脚。」



原本各国都对约顿海姆派的胜利深信不疑,所以并没有设立任何与尼德威阿尔派接洽的窗口。也因此,当然是不可能取得尼德威阿尔派的好感,于是,听说慌张失措的各国,目前不约而同地争相与他们套好交情。



「尽管周边诸国两面讨好的外交手段也让人感到不耻,但尼德威阿尔派之所以能扭转劣势,似乎是另有理由。」



「除了各国提供金钱及武具以外,还有其他理由吗?」



「那当然也是原因之一,不过,据说率领尼德威阿尔派、名叫乌特加德的那名男子身上,流有葛兰兹大帝国第一代皇帝的血脉。」



比吕听见沐宁的话后,不禁有些惊讶,但随即摇摇头。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若是属实,照理来说,应该在更早之前就会传得沸沸扬扬了。这么想的话,此时他应该已经取得休太岘共和国了才对——因此,要以血脉一说作为理由,实在太过薄弱了。我认为只是空穴来风的谣言罢了。」



尽管比吕断然否定,但沐宁脸上却仍然挂着严肃的表情。



「关于这一点——我也确认过了,乌特加德手上持有第一代皇帝的项链,一条在狮子坠子上点缀着金、银装饰,作工十分精巧的饰品,而且上头还刻有初代皇帝的玉玺,借此证明他身为子孙的身分。」



沐宁并不是会说谎的男人。这一点比吕非常清楚。



向来不打诳言的他既然确认过了,就表示项链是真货的可能性很高。



「……第一代皇帝的项链吗?那的确可以作为他是血脉的证明。毕竟那么贵重的东西,是不可能流入他国的。」



即使如此,比吕还是感到匪夷所思。既然握有这么有力的王牌,为什么会等到被逼入绝境后,才对外公布?个中的理由令人百思不解。



(利用项链……诱敌。目前能想到的还有这道可能性,但若真是如此,对象就是丽兹了吧。)



如果对方的目标是比吕,应该会以「第二代皇帝」的后裔自居才对。



(但是,就算休太岘共和国诱出丽兹……)



无从得知其目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尼德威阿尔派的背后另有黑幕。



话虽如此,待在这里想也找不出答案的。



比吕调整好面具的位置后,做出决定。



「沐宁,休太岘共和国的密探……我想想,再加派三十人左右。」



「……三、三十人,需要这么多吗?」



「嗯,主要是从事谍报……另外也可能指派其他的任务。」



「我明白了。」



比吕将视线从点头应是的沐宁身上收回,转向迦达。



「备妥三千骑兵。另外,由于必须通过古林达边境伯爵的领地,请你先去取得通行许可。」



「你是打算前往里菲泰因公国……不,应该是路经里菲泰因公国,前往休太岘共和国吧?」



「没错,若是里菲泰因公国胆敢阻挡我的去路,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如果他们企图阻扰,就把集结在与葛兰兹国境交界处的里菲泰因军全数歼灭。」



比吕绽开一抹不羁的笑容,见状的迦达不禁露出轻笑。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准备。」



比吕目送迦达走出房外后,正准备翻开书本的手却停在半空。



因为他注意到还留在房内的沐宁,正朝着床边走去。



「哎呀,我家妹妹在陛下的房间做什——呕噗!」



沐宁原本是想叫醒馥金,但整个人却莫名其妙地飞了出去。



「咳哈、唔……唔咦?」



沐宁先是狠狠撞上墙壁后,再跌趴在地板上,一头雾水地愣愣瞪大双眼。一名女子则站在沐宁的身前,高高扬起嘴角。



「你这个山贼鼠辈,竟敢打扰尹格尔睡觉……找死吗?」



「呃……?尹格尔,谁啊?我听不懂露卡大姊头的意思——咿!?」



露卡高高抬起腿,接着用足以踏碎地板的力道猛然踹落,吓得沐宁眼泛泪光地从原地往后跳开。



「……别逃啊。免得脑浆平白地喷溅四散喔。」



比吕从正大大绽开一抹悚然冷笑的露卡身上收回目光,改望向书页。



(似乎没必要阻止。沐宁的话,应该死不了吧……)



若是和过去视他人为碎石的露卡相比,现在的她也算是稍微有点进步了,就长久考量来看,露卡对他人产生兴趣,倒也是个好现象。



*****



葛兰兹大帝国的首都——也俗称为大帝都的克劳狄司。



这座千年古都的历史始于一千年前,第一代皇帝开始踏上帝政之道时,迁都至此起。而居高临下守望着市区的皇宫凡涅塞恩,同样有着悠久历史。



然而,无论再怎么小心对待,万物总有腐朽的一天。



这一点皇宫凡涅塞恩也不例外,在漫长岁月的洗礼下,虽然老旧的部分已经妥善修缮,但判断具有危险性的地方则只能拆除,而后再扩建为新的空间。



皇宫凡涅塞恩的外观与一千年前,几乎没什么两样。只是,内部的构造配合历任皇帝们的时代,历经一次又一次的改造,变得复杂许多。



设有对付入侵者专用陷阱的房间、只有皇帝才能入浴的大浴场、设计有如迷宫一般的走廊、召集名妓坐陪寻欢的大厅等,皇宫内部集结了各式各样配合当时时代所打造的格局。其中唯有一处历代皇帝都不曾动手变更的地方。



那是一条既没有房间、也没有任何装饰,就连光线也显得昏暗,而且前无去路的走廊。



即使有外人不小心误闯此处,也无路可走,一定只会在内心猜想着此处可能才改建到一半吧,然后摸摸鼻子原路折返。



不过,这里是只有少数特定人士才能进入的「无之通路」,对于隶属于葛兰兹皇家的人而言,更是一处神圣场所——通往历代皇帝长眠陵寝的道路。



「根据守陵官留下的日记,最后一位造访皇帝陆寝的人正是比吕大人。」



两名女子正走在这条神秘的走廊上。



「不过,为什么比吕会前往皇帝陵寝呢?」



红发皇女——丽兹停下脚步,转头望着姊姊。



「还不都是因为休特贝尔发动叛乱时——听说有不明人士趁乱闯入皇帝陵寝。父皇当时就已经遇害了。会选择找来比吕大人,一方面也是为了征询判断……不过根据日记来看,最大的理由似乎是因为第二代皇帝陵寝严重受创。」



罗莎翻阅着手上的书本,同时回答妹妹的疑问。



「第二代皇帝的陵寝?」



丽兹下意识地反问,罗莎点点头。



「是的,守陵官的日记上有写到,只有第二代皇帝的陵寝遭到破坏,遗体也被带走。不过,其他地方似乎都是原封不动。」



太不寻常了。为何比起财宝,会更想要遗体呢?丽兹完全想不出任何理由。



「不过,或许可以针对这一点调查起。」



「嗯,当时的状态如何,可以透过这本日记得知一二吧。」



在休特贝尔第一皇子引发的叛乱中,皇帝陵寝曾一度遭到破坏。虽然守陵官试图重整警备体制,然而,就在两年前——外贼再度袭击皇帝陵寝。只是碍于皇帝陵寝只限守陵一族与皇帝才能进入,所以无从厘清受害状况。



而且,由于遭逢两次的袭击,包含守陵官在内的守陵一族,全数惨遭杀害。所以至今为止,都只能土法炼钢地一边摸索一边调查,好不容易就在几天前,发现了守陵官留下的日记,才终于能够掌握皇帝陵寝的全貌。



「总之下去看看吧。」



罗莎如此说完后,便阖上日记,并点亮挂在腰间的提灯,接着拿出地图,率先迈开脚步,走在丽兹身前。



前方的走廊十分幽暗。虽然墙上高挂的提灯正发出亮光,却不足以完全趋散蔓延于脚下的黑暗。尽管很担心会跌倒,却又不能扶着墙壁移动。因为在遭到外贼袭击的隔天,当士兵们前来调查时,就曾不慎触动陷阱,导致多人受伤。



「不过,毕竟这条走廊是为了保护皇帝陵寝。就长久观点来考量,也无法撤除陷阱。所以,尽管还借用了斯卡塔赫的力量,但光是调查可疑地点,就花了两个月的时间。」



在出现伤者之后,便改由丽兹接手主导调查,主要针对通往皇帝陵寝的入口,彻查设有陷阱的位置。而罗莎手上的那份地图,便记载了陷阱位置。



纵使真的触动陷阱,丽兹也还有「炎帝」的保护,安全无虞,至于罗莎,若是受到波及的话,绝对无法平安脱身。因此,罗莎只能凭借着绘制的地图前往入口,而丽兹则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多亏有守陵官留下的日记,总算能大致掌握住陷阱的位置。今后我打算动用士兵,展开大规模的调查……」



「恐怕会有难处。」



皇帝陵寝是历代皇帝长眠的神圣场所。所以还是希望避免让不特定的多数人员知道其所在。



关于皇帝陵寝的存在,目前就只是贵族诸侯之间绘声绘影的传闻程度罢了。



丽兹也是在外贼袭击事件后,才确信了皇帝陵寝的存在,其他知情的就只有罗莎、斯卡塔赫与奥拉——还有五大贵族们而已。



「只能慢慢深入调查了。」



罗莎将提灯举高,在一面遭到破坏的墙壁前停下脚步。



她以提灯照亮脚边,出现的是一条往下的楼梯。



罗莎走下楼梯,同时沿路点亮以等距离架在墙壁上的火把。



「我这是第三次过来,丽兹应该来过好几次了吧?」



「嗯,为了调查第二代皇帝的陵寝……已经数不清来过几次了。」



透过罗莎的背影,可以感受到她正绽开苦笑。不过倒也没有听见一句责备。或许是因为罗莎明白,之所以能够查出陷阱的位置,都要归功于数次踏足此处的丽兹吧。



「也是,丽兹从以前开始,就很喜欢『军神(玛尔斯)』嘛……有什么收获吗?」



「完全没有……就好像打从一开始便空无一物似地,里头就只是一处空虚的空间。」



「若是遗体未遭窃就好了。或许你会有不同的感触吧……」



并不是那个意思——丽兹还来不及开口,楼梯便走到了尽头。



接下来的前方,则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地板上还留有大量血迹。



墙壁上可以看到无数的利刃斩痕与溅洒血迹,应该是守陵一族与外贼激战后所留下的吧。穿过至今仍残留着血腥味的通道后,迎接两人的是一处宽敞的空间。



笼罩在深沉且深邃之黑暗当中的皇帝陵寝。



即使抬头仰望,视线前方同样被黑暗吞噬,什么也看不见。



罗莎借由提灯稍嫌昏暗的火光照亮四周,趋散爬满脚边的黑暗。



「那么,你说有个东西想让我看看,是什么呢?」



当罗莎回过身时,原本覆盖在丽兹脸上的阴影也随之散去。



「有一处疑点,让我怎么也无法释怀。」



「嗯?」



丽兹从偏着头的罗莎手中接过提灯后,迈步走在她的前方。



「我来过这里好几次,发现好几处耐人寻味的疑点,不过——其中一处疑点,实在让我百思不解。」



放眼四周,座落着好几座坡度和缓的假山。



一座又一座的假山底下,便是历代皇帝的长眠处。假山有如划圆一般排列于辽阔的空间内,中心则摆了一颗巨大岩石。



「其他地方明明都规划、打理得美轮美奂,却在这里摆了一颗如此巨大的岩石,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丽兹以手背敲了敲出现于眼前的巨岩后,回头望向罗莎。



「……所以才会找我过来——不,你应该是需要守陵官的日记吧?」



丽兹点头回应罗莎的话,接着走向巨岩的另一侧。



「还有入口喔。虽然不知道设置入口的目的是什么,但岩石内部应该是规划成一处摆放某项物品的空间吧。」



「……换句话说,你的意思是陵寝吗?」



「嗯,而且我认为应该是第一代皇帝的陵寝。」



丽兹可以察觉到身后的罗莎正倒抽了一口气。



「为什么,又是怎么将陵寝盖在这种地方,而且还是在巨岩当中?我很想知道理由。」



自从发现此处之后,丽兹便再三前来皇帝陵寝,却一直没有找到第一代皇帝的陵寝。不过,她从摆放于正中央的这颗巨大岩石上,感受到一股异样感,几度调查之后,发现了像是入口的地方。



「不过,里头也是一片狼籍,被彻底破坏了。外贼的目的说不定就是这里?」



说着的丽兹,朝着岩石内部走去。



延展于眼前的是一片枯萎的花田。已然干涸的小池子里,散落着鱼儿的尸骨。



中央应该曾经摆放着棺木吧,只见类似底座的物品早已化为瓦砾。



每跨出一步,便会响起踏过枯叶的空虚音色,渲染成棕色的地面上,偶尔可以看见不知是什么东西,反射着提灯的光影闪闪发亮。注意到这一点的罗莎,蹲下身打探地面。



「红玉……与黄玉吗?这里则掉了一只戒指——嗯,这是……?」



丽兹替她照亮手边——



「似乎是书本的残骸。虽然都烧光了,但过去应该是放了书本文具之类吧?」



罗莎神情严肃地低语,接着站起身。



「如果这些是给死者的陪葬品,那么应该要有棺木才对……」



「就是没有呀。别说是棺木,也没有遗体。所以我才想请姊姊看一下守陵官的日记里,是否有关于此处的记述。」



「这里真的是第一代皇帝的陵寝吗?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是一开始就已经毁损了?还是某人基于某种目的,带走了第一代皇帝的遗体?你是想知道这部分吧?」



丽兹用力地点头肯定罗莎的推理。不过,罗莎却露出一抹苦笑。



「很遗憾的,你的期望恐怕要落空了,我并没有读到任何有关于这颗巨岩的记载。而且,日记里与第一代皇帝相关的记述,仅有一句而已。」



「仅有一句?」



「第一代皇帝的陵寝——唯有下一任皇帝才能进入。就只有写了这句。」



「也就是说,这里并不是第一代皇帝的陵寝啰?」



「不,现在下结论还太早。毕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此处究竟是什么地方。」



罗莎环顾四周,最后又将视线移回丽兹身上,耸了耸肩。



「现在的确是一筹莫展。不过在这间房间内的某个地方,或许存在密室之类的机关。这就要仔细调查过才会知道了。」



「那么就动手调查吧。」



丽兹将提灯举高,但肩膀随即被罗莎捉住。



「不,今天已经很晚了,先回去吧。」



「不过,难得都过来了,至少也……」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你明天还得启程前往赞司比亚吧。还是别无谓增加身体的负担了。」



丽兹已经决定明天离开大帝都,远赴赞司比亚。预计会在途中与第四皇军的精锐「蔷薇骑士团」会合。到了赞司比亚后,先与五大贵族之一的穆兹克家的当家贝图进行会谈,接着再出发前往休太岘共和国。



「可是……」



「我知道你心急的理由。然而,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强求答案,只是招来混乱罢了。凡事都得谨慎而行,一步一步地依序确实解决吧。」



虎视眈眈地觊觎宰相之位的五大贵族穆兹克家、在台面下操弄局势的敌对组织、费尔瑟属地持续闷烧的火种、岌岌可危的中央、尚未从战火伤势中复原的西方——各式各样的问题与心机思绪正笼罩着葛兰兹大帝国。



虽然皇帝陵寝的疑点,同样是不容忽视的问题,但以现阶段来说,优先度并不高。目前还只是无须劳烦代理皇帝丽兹亲自处理的小事。



「那么,接下来就拜托姊姊了。」



如果是两年前的话,凭丽兹她那倔强的个性,绝对不会乖乖点头的。



不过,这两年来,她的身上多了一道近似老练的圆融。



由于上一任皇帝驾崩,皇位继承者们又陆续死亡,被迫站上风口的丽兹,在毫无准备之下,被丢进了政治战争的魔境之中。天天忙到甚至没时间嫌累,埋头处理不断接踵而来的问题,但也多亏于此,使得丽兹有了飞跃性的成长。



「嗯,交给我吧。从明天起,就会开始正式进行调查。一有收获,会立刻通知你的。」



罗莎拍胸脯坚定保证,丽兹则回给她一抹苦笑。



「调查的事,晚点再着手也无妨。罗莎姊姊同样也有许多问题要烦恼吧?」



「啊……你是指里菲泰因公国吧。真是的,没必要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行动吧。」



就在昨天,古林达边境伯爵派人快马捎来消息。



据说里菲泰因公国正集结兵力,部署于割让给葛兰兹大帝国的北部一带国境上。正为饥荒问题所苦的里菲泰因,看来是打算采取最终手段吧。虽然很想立刻召集兵力因应,但南方领域是由五大贵族的穆兹克家所管辖。因此,除非他们正式要求援军,否则丽兹她们也莫可奈何。若是丽兹自作主张动员军力,很可能只会无端给了穆兹克家借口,让他们找到机会拉垮丽兹的阵营。



「姊姊等着瞧吧,抵达赞司比亚后,我会设法与贝图谈妥动员军力的约定。只是,万一来不及的话……或许就必须请东方贵族出兵了。」



「无妨。我事先已经指示东方贵族召集好兵力,随时都可以出动。你不必顾虑我。若是贝图想要伺机暗中放箭,你尽管回以颜色。我已经备妥因应之策,你就放心地进行会谈吧。」



「别担心。我可不打算让步。」



丽兹将侧发往后一拨,充满自信的双阵明亮闪烁着。



*****



帝国历一千零二十六年五月三十日。



葛兰兹大帝国南方有处名为喀库特司的地方。其地点就位在古林达边境伯爵领地南侧,原本是由里菲泰因公国统治的北部一带。



因此,喀库特司一年到头饱受热浪袭卷,水分不断蒸发的地面更出现了海市蜃楼的景象。虽然割让给葛兰兹大帝国后,水利已有大幅改善,但贫瘠的土地仍难以说是完全重生。尽管如此,对处于饥荒之苦的里菲泰因公国方面而言,仍是求之不得的土地。



宛若盛夏的炽热阳光普照之下的这片土地上,有一处扎营地。



位于营地正中央、明显较其他帐篷大了一号的营帐——正是司令部所在。



里菲泰因公国的纹章旗高举飞扬着。



「朗吉尔将军,传令兵传来消息。卡鲁大人差不多就快抵达这里了。」



幕僚对着坐在上位的一名人物说道。



朗吉尔·克里葛拉·吉尔贝里斯特。



今年将满三十七岁的这名男子,是里菲泰因公国的英雄,更以回天荒鹫之名,备受周边诸国的敬畏。只是,他虽然才能出众,个性却古怪难搞,因此也是贵族诸侯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是吗……卡鲁大人回来后,立刻通知我。」



朗吉尔松了一口气般地回应,上下交换环于胸前的双臂。



他正苦恼着——究竟该不该进攻葛兰兹大帝国。



「还无法做出决定吗?」



朗吉尔听见幕僚的声音后,双眼紧盯着地图,从鼻间大大地吐出一道气息。



「这是当然的吧。」



「可是,我里菲泰因公国已经没余力再撑下去了。最大的问题并不在于人民与贵族。而是饥饿的奴隶一旦濒临极限时,后果将会十分可怕。」



「这点不用你说,我也明白。真没想到奴隶制度的弊端,竟会以这种形式暴发出来……」



没有水源,就无法栽种作物。没有粮食,人们便会饥饿削瘦。



如此一来,那些原本就不曾得到一顿温饱的人们又会如何……他们明知道可能会饿死,是否还会继续保持安分呢?



不可能。他们肯定会将至今累积的所有憎恨,回头报复在饲主身上。



「里菲泰因境内,奴隶人数比平民更多。若是他们夹着人数优势,集结起来肆虐作乱,不难想像到时候的里菲泰因,将成为无法地带。」



「既然如此,更无须犹豫了吧?目前所剩的唯一生路,就是向他国掠夺了。」



既没有水源,粮食也严重不足。



如此的状况引发奴隶怨声载道,导致人民的不满持续累积,同时更加速了贵族们的蛮横暴行。



「再这么下去,不出一年、不,最快再过半年,里菲泰因就会灭国了吧。」



一个国家灭亡的原因,并不只有内乱。若是人民饥饿,士兵同样也不可能温饱,这将会导致国力下降,进而给予他国侵略的机会。



「真是的,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里菲泰因绝对受到诅咒了。原本在卡鲁大人的主导之下,政局好不容易开始步上轨道,所谓的冷水浇头,大概就是如此吧。」



如果想要避免最窝囊的结局,唯一办法就只有入侵他国掠夺了。



所以朗吉尔才会苦恼着该不该打着收复北部一带的大旗,进攻葛兰兹。只是,万一战败,不但无法取回北部,若是还得支付赔偿金的话,到时国库恐怕会见底。虽说如此,如果一直毫无作为,最后不是会因为饥荒而引发内乱,就是西方的休太岘共和国会趁机来犯。



当下的里菲泰因公国就仿佛误闯迷宫一般,陷入前程混沌不明的窘境。



「那么,此时是否要将目标转向休太岘共和国呢?如果可以解放被他们堵住的扎赫勒川,就能取得水源了。再说,事情本来就是因他们而起,我国有充分的理由出兵。」



「我当然也有想过这一点……只是考量到牺牲与时间,进攻葛兰兹相对较为容易。」



朗吉尔一开始是打算攻打堵住河流的休太岘共和国。因为负责国境警备的是尼德威阿尔派的士兵。不过,原本应该是居于劣势的尼德威阿尔派,最近却开始扭转颓势,并且派兵增援国境,使得警备愈来愈森严。



相较之下,葛兰兹大帝国才刚开始建设北部一带,好不容易正慢慢步上轨道,许多基地都尚未完工,多的是进攻的破绽。



比起翻越矗立在里菲泰因公国西方的高墙,收复北部一带只需短时间就能完成。



因此,朗吉尔才会带着三万大军来到国境,然而,下一步的判断实在太过沉重,他不禁自问自答,是否真的要赌上国家的命运发起战争。



「那么,总之先等卡鲁大人抵达再说吧。或许卡鲁大人会带回好消息。」



「也是……」



幕僚乐观地说道,朗吉尔却难掩失望地点头回应。



朗吉尔并不像幕僚一样,对未来怀抱期望。



因为答案早就摊在眼前了。



「真是的……没一件事顺心如意的。」



朗吉尔望向放在桌子角落的一封信。



那是卡鲁回报外交会谈失败的信。不过,朗吉尔早就预料到谈判会破局了。尽管如此,他确实也曾抱持渺茫的一丝期望。



「既然无法奢求葛兰兹归还……接下来就只能看准时机了。」



关于这件事,朗吉尔尚未告知幕僚。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公开的话,难保不会有人擅自率先攻进葛兰兹。如果是零星的小规模掠夺,他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尽可能想避免赶尽杀绝。要是随心所欲地恣肆掠夺,原有的正义大旗恐怕化成碎片。更重要的是,考量到往后的情势,朗吉尔希望避免失去劳动人力,更何况统率无方的军队,就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收复领土之后,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尽早平定混乱,并且持续管理。



「总之,就想成是刚好可以让卡鲁大人借此机会累积经验吧……」



就算朗吉尔亲自前去谈判,大概也是铩羽而归吧。



既然横竖都是失败,就累积经验的这层意义来看,人选方面并无不妥。再说,像卡鲁如此怯懦的人选反而才好,即使不慎失言,也不至于让对方留下坏印象。



「朗吉尔将军,古林达边境伯爵送来抗议信函……」



「又来了吗……不过,多达三万的大军压境,会感到不安也是人之常情。」



朗吉尔露出苦笑,以拳头抵着下巴低喃道:



「哼……那么这样吧,你就回覆由于国内情势不稳定,因此前来迎接卡鲁大人,并无他意。」



「遵命。不过,在古林达边境伯爵整顿好战力之前,是否差不多该开始行动了?」



「我明白。但是,葛兰兹大帝国的南方领域同样并不稳定。」



「不稳定吗?」



一时意会不过来的幕僚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朗吉尔。



这是只看见葛兰兹大帝国表面情况的人,理所当然会有的反应。



然而,只要调查内情后,就可以知道,葛兰兹大帝国身处的状况,其实比里菲泰因更加严峻。



由于新任宰相运用权势,大刀阔斧推动改革,因此引发极大的反弹。



「想召集兵力,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古林达边境伯爵似乎是支持宰相的。所以大概无法指望贵族们会提供支援吧。若是如此,他最多只能召集到五千左右的兵力。这点兵力的话,根本无需担心。」



正因为身为大国,暗藏的问题当然也不会太小。



应该提防的是,统整东方贵族的凯尔海特家——亦即宰相的动向,不过对方目前的立场,同样无法轻易动用军力。宰相与南方贵族之间的权利斗争正陷入胶着,在此状态下,若是迸发出不必要的火种,转眼便会烈焰四起。



「如此一来,趁两者相互牵制的时候,我国就能确实取得北部一带。」



「那么,我会先做好准备,以便随时进军。」



「这倒是无妨,不过也没必要过度逼迫士兵。同时也得握紧奴隶们的缰绳,唯有这点绝对大意不得,否则我方恐怕难逃败北。」



「遵命。」



幕僚说完后便走出营帐,他前脚才离开,一名气喘吁吁的传命兵后脚跟着进来。



「急报!一支人数约三千的军队正朝此处而来!」



朗吉尔挑高单边眉毛,双眼扫视着地图开口:



「是古林达边境伯爵吗?」



「不、不是,是天秤纹章旗,旁边也有发现黑底龙纹的旗帜。」



「你是说巴欧姆小国吗!?」



朗吉尔大感惊讶地站起身,身体靠着桌子探向前,盯着传令兵。



营帐里的每个人同样难掩惊讶地,将视线投向传令兵。



「是的,正笔直朝着此处而来。」



「……目前位于何处?」



朗吉尔以下巴示意传令兵看地图,随即传令兵便慌慌张张地靠近桌边,视线慌忙移动。



「目前正行军至距离此地二塞尔(六公里)的地方。」



「为什么一直到距离这么近才发现呢?」



「对不起。因为原本光顾着注意古林达边境伯爵的动态,没有分派人手顾及巴欧姆小国,才会太晚发现。」



「怠慢——不,或许任谁都不会顾虑到巴欧姆小国吧。」



至今为止,一向保持中立的巴欧姆小国。



即使翻开历史,除了追溯至建国之初时,否则大概找不到出动军队的纪录吧。



理所当然会认定他们不会有所动作。所以一时看漏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即使如此,依旧是严重失策。」



朗吉尔恼火地将拳头用力抵在桌面上,为自己的思虑不周感到羞愧。



「理当如何、理当不会如何,抱持这种想法是件多么愚昧之事……明明一直以来,我都再三地如此提醒自己啊——现在真应该好好训诫自己才行。」



「这也没办法。任谁都料想不到,巴欧姆小国会在此时有所行动。」



「立刻编组部队吧!」



朗吉尔点头认同幕僚们的进言,接着望向围在桌边的众人。



「目前尚未决定开战。首先派遣军使拖延时间。为了因应万一真的开战的情况,总之先以三千奴隶步兵组成人墙排在最前列,并趁着这段期间,完成全军编制。」



「是!」



朗吉尔眺望着匆匆忙忙开始行动的幕僚们,之后再度将视线落在地图上。



「……此时行动,究竟有何用意?」



关于对手的情报少之又少。只知道巴欧姆小国有新国王上任。



同一时间,朗吉尔虽然派出数名密探前去打探内情,却没有发现对里菲泰因有所助益的情报。不——正确来说,是没有任何一名密探归来。



「其他国家的状况想必也相同吧。同样无法掌握到有用的情报。居然会像这样打探不到一点资讯,不禁让人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