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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话 灰姑娘与身分鉴定人(2 / 2)


藤崎将号码牌收进只有长夹大小的手提包中。



「妮可,打给米夏,请他带壹叶小姐的新大衣过来。我留在这边,请你们送壹叶小姐回家。」



「……难得圣诞节……」



妮可心不甘情不愿地从轻薄的肩背包中抽出手机。



「我们家这边只有刻弥先生的大衣,他可能会说处理掉也没关系吧。」



跟橘一样,主人不把这种事放心上的人应该也不少吧。



花颖也是,来的时候将贵重物品交给衣更月保管,非贵重物品则放在车子后车厢。今天音乐会之后只剩回家,就算没有大衣也不用担心花颖会在人群里显得突兀丢脸。由于必须请驹地送花颖到家后再回来会场一趟,因此现在衣更月必须做的就只有安排驹地的宵夜而已。



夏原将泰迪熊交给上村,关心地问:



「监视器有没有录像呢?」



「有一台监视器拍寄放柜台上方,不过,目的是拍摄从客人手中收下的物品,没有连号码牌都拍到……」



井关的话尾透露出不安,将垂到脸旁的头发塞到耳后。



「有拍到人吗?」



「或许多少有拍到一些。」



「那这样装监视器还有意义吗?」



尽管知道夏原这句话只是单纯的疑问,但在当事人耳里听起来就像质问吧。井关畏缩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上村伸出援手替她回应。



「那台监视器的录像是为了在物品有损时,证明不是我们保管不周。」



「啊——那就很有帮助了。」



夏原看事情有点下意识地掺杂了检察官的视角,不清楚详情的井关二人给了夏原一句模棱两可的回应。离解决问题还有很长的路。



「那,我就先离开了。」



衣更月向三人行礼,准备移动到不会妨碍通话的地方。不过,却走不开。



夏原抓住衣更月的手臂,阻止他行动。



「衣更月,你要丢下我吗?」



「寄物柜的管理不属于我们负责的领域。」



妮可和夏原的争执平息的话,衣更月的工作便结束了。



「可是,对这两个人而言,这是关乎到饭碗的问题啊。常言道,困难时要互相帮助吧?」



「『互相』帮助。」



衣更月以没有温度的声音复诵。



的确,表演厅会要工作人员负起拿错东西的责任。追溯究责的结果如果是这两人的话,他们也可能遭到解雇。若是乌丸家帮助他们有得到恩惠,或许也可以说是「互相」,但就现状而言,衣更月看不出有什么好处。



夏原似乎也想到这点了。他抿紧薄唇,依序看向衣更月与同样背对自己的橘、藤崎和妮可后,仿佛替自己打气般地深吸一口气。



「听我说!」



瞬间,表演厅隐约传来鼓手连续强力敲打定音鼓的声响,紧接着,一片鸦雀无声的寂静笼罩下来。



夏原是他们之中最年长的。



最年长,也是佣人中资历最浅的新人。



藤崎和橘保持沉默,妮可则是朝夏原投以藏不住的冷淡目光。



「啊,不,请听我说。」



夏原修正,像是要削减软弱般再次打直畏缩的身躯。



「今天是圣诞节。」



「是呀。」



「没有什么事比皆大欢喜还重要。」



「没有错。」



妮可和藤崎敷衍回应。夏原不屈不挠地继续:



「只要地下室的所有佣人一起帮忙的话,就可以正确归还物品了不是吗?」



听见夏原的提议,井关与上村迅速反应,睁大了眼睛。



除了两人以外,其他人的反应并不怎么好。妮可与藤崎如刀般锐利的眼神回看夏原。橘则是双手抱胸,沉默不语。由于橘的个子高,一旦脸上失去表情不说话,自然而然就产生一股威严,气氛瞬间变得难以亲近。



衣更月的想法也偏向橘。



「这件事脱离我们的业务范围了。我们也是这座表演厅的客人,我不认为拜托客人弥补自己的过失,是对他们而言最好的解答。」



衣更月盯向夏原的视野一隅,看到井关与上村消沉的模样,但这种小事根本撼动不了衣更月。



然而,夏原不懂得放弃。



简直就像花颖讲那些任性话时一样。



「对你们而言,最佳解答就是正确归还物品,主人顺利地准时回家不是吗?完全不努力就想用简单的妥协方式逃避,专业的人听了都会傻眼吧。」



夏原摇头失笑,像是在说自己很失望的样子。



藤崎扶正眼镜。



「你用话激我们也没有用。」



「没错,临时的兼差执事说这种话根本不痛不痒。」



妮可嗤笑。



橘松开了交错的臂膀。



夏原面露惨败。



真是的,根本不痛不痒。



衣更月依旧面无表情,将脑海中浮现的事说出口。



「话说回来,关于灰姑娘的故事,我常常在想一件事。」



夏原与两名寄物的工作人员同时回头。



藤崎一如既往,冷静沉稳地说:



「真巧,我对那个故事也有些想法。」



「要说有没有想法的话,我也有吧。」



橘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对状况变化的宽容。



夏原看看左边,看看右边,与妮可对上视线后,后者用力背过脸。



「你们在说什么?」



面对夏原的问题,衣更月先说了句:「失礼了——」



「故事里王宫命人拜访全国各户人家,并得一个不漏地确认该年龄层人民的状况,等于是事前在确认受邀来宾身分这件事上有所疏忽所导致的结果。」



「是怠慢警备呢。」



妮可坦率地接着另一种说法。藤崎温柔地微笑着说:



「靠近王子的人是最该防备的对象。如果目的是找结婚对象的话,当王子与女性跳舞时,事先确认好女方的身家背景应该是随从的职责吧。」



「可以的话,真希望他们能在宾客接近王子前先做好这件事。要是有人在怀里藏了一把刀刺向王子还是什么的话可受不了。」



橘耸耸肩,看向衣更月寻求同意。橘和衣更月都处于必须从坏人手中保护主人的立场,因此特别感同身受吧。



「也必须考量有敌国间谍混在宾客中的可能。」



「咦?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夏原一脸困惑地偷偷看着衣更月等人,得不到任何回应后,又转头看向井关与上村。两人波浪鼓似地快速摇头。



「也就是说,这是佣人失去信用与时间的严重事态。」



衣更月说完,拿出平常备好的白手套,双手戴上。



「不需要请地下室的大家都上来。」



「没错,只要寄物处的两位协助再加上四个人就够了吧。」



与嘴边的微笑相反,橘的睫毛下藏着锐利的目光。



「因为不能让主人等待啊。」



「啊,但还是先联系米夏,以防万一。」



藤崎推了推眼镜,妮可将手机拿到耳边。



夏原哑口无言杵在原地,在衣更月等人行动后隔了几秒才终于发出声音。



「难道说,激将法比想像中还有用——」



「并没有。」



衣更月以格外明白的口气回复夏原,转身走向寄物处。



4



寄物处留有二一一号后的号码牌。号码牌据说是依照保管顺序从一号开始使用。



衣更月取出收在口袋里的号码牌,上面是一七三号,算是比较晚抵达的客人。衣更月将号码牌交给上村。



「麻烦了。」



「那么,也可以确认一下这个吗?」



橘拜托的是八十四号的号码牌。



「好的,请稍等。」



上村拿着号码牌,拉起隔板进入寄物处。不久,他拿回了两件大衣与围巾。



从米色大衣上拆下的号码牌是一七三号,口袋里放的皮手套与一并的藏青色围巾都是花颖的物品没错。



「这些没问题吗?」



「没错,是我们寄放的物品。」



然而,橘拿到的东西却怎么看都不像是赤目的大衣。



那是件领口绕著白毛,从腰带部位加宽下摆的粉红色大衣。长度只有七十公分。



「这件大衣对我们家的主人来说有点小呢。」



橘体贴地说得一副差距不大的样子,然而不管差多差少,都不会改变那不是赤目所有物的事实。看来,中间左右的寄物乱了套。



藤崎将红色号码牌并排在柜台上,食指指着第二枚号码牌说:



「八十四号的话,大概是六点左右吧。是寄物处排队人潮最多的时候。」



「咦?你有看时间吗?」



上村的敬语略微走样。



「是大致上的感觉。身为家庭教师,教学的人看时钟会分散学生的注意力。我养成习惯,常会将周遭的状况变化与时间流动链接,计算当下的时间,可以算是职业病吧。如果让你不舒服的话,很抱歉。」



「完全没这回事,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太好了。」



藤崎放心地回复本来的笑容。



「那段时间有发生什么不一样的事吗?」



衣更月有些介意地试着确认。如果工作人员做的是反复制式化的动作,那就得怀疑打乱其中规律的原因。



井关与上村看着手表思考,突然,上村抬起脸说:



「来宾开始渐渐增加,准备地下会场的负责人来帮忙就是在那个时候。」



「那位负责人帮忙的时间有多长呢?」



「地下是六点开场,会场负责人来帮忙时说他们及时赶在开场前完工,所以我想大概是五点五十分左右。之后,六点三十分时人就不在了。」



衣更月注意不让自己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并没有点出错处、找出罪魁祸首的意思。



「大概是从这里到这里吧。」



橘指着号码牌的中间,估测混乱发生的范围。



「即使这样也有将近一百多个号码,这样下去……」



受到夏原的丧气话影响,上村也低下头。



如果让人以为一切就到此为止的话,那就有损执事之名了。



衣更月从记忆大海中捞出自己的意识,将消沉的三人放在视线中央。



「虽然是件小事,但我可以依序说出我到会场后排在我前方来宾的所有物有哪些。」



「啥?」



夏原顾不得面子张大了嘴巴,眼球已经快掉出来。



「你为什么会记得那种事?」



「也算是职业病吧。记住客人的名字、长相、衣服和身上带的物品等是必须的能力,因此我习惯平常训练自己这种记了再遗忘的短期记忆。」



与花颖的眼睛相比,这是谁都可以办到、微不足道的记忆力。



「我们也会帮忙。刚好,人好像回来了。」



从藤崎所指的楼梯上小跑步而来的,是妮可与井关。



「我请她们去确认我们大家离开柜台后的监视器画面。因为距离音乐会结束剩没多少时间,应该是用相当快的速度播放就是了。妮可,没问题吧?」



「小Case。」



妮可挺起胸膛,领片上的蝴蝶结弹了一下。小褓姆是照顾重要继承人的职位,不机警便无法胜任。



「不过,画面几乎是黑白的。如果是没有特征的基本款大衣我就没办法了。」



「那部分就由我来帮忙吧。我可以根据制造商和贩售时间锁定组合。因为学校的课程和在刻弥先生身边的关系,我大致学习了这方面的知识。」



橘请负工作的态度既没有不安也不是虚张声势,只是单纯的「可以办到」吧。



「原来你说四个人会想办法解决,是认真的啊。」



夏原仿佛吞入异物似地皱起脸,眨眨右眼。



「请井关小姐和上村先生、夏原执事监督我们有没有不规矩。」



「我不认为你们会不规矩。」



「以防万一。」



「……知道了。」



夏原点头,上村将寄物处的格板抬起,衣更月一行人依序弯身穿过柜台,朝保管室移动。



保管室井然有序,室温也维持在凉爽的温度。



大衣附上号码牌挂在衣架上,包包类则并排在标有号码的柜子上。即使拿错也无法马上注意到的原因似乎就在这里。



如果来宾只有寄放包包的话,工作人员就会附上号码牌放在同号的柜子里,但如果号码牌用在大衣上的话,包包就只能依赖柜子的号码了。因此就算失手放到旁边的柜子也无法确认。



「我从一七三号开始往前确认。」



「我们从五十一号之后顺着看。」



「那么,我就一边挑出明显不自然的组合,一边支持三位。」



「请多多指教!」



衣更月一礼后,藤崎与妮可、橘也礼貌地回礼。这是每天早上在乌丸家宅邸里也都会进行的仪式,类似佣人之间表达敬意、承诺会互相帮忙的一种行话。



四人几乎同时散开到各自的位置上。



衣更月回想佣人的队伍,对照号码与物品的特征。



距离表演结束不到一个小时。还好,在柜子上的物品和自己记忆并无相触的情况下,衣更月顺利地确认了二十件、三十件内容。



妮可和藤崎搭配井关,橘则在上村的帮助下开始修正错误。



衣更月的身旁,夏原蹲在地上,手肘抵住膝盖支着下巴。



「夏原执事,请好好监督,我的清白就靠你了。」



「嗯。我一看着衣更月你们……」



夏原话说到一半低下双眸,仿佛要把肺里的空气都吐光似地叹了一口气,脑袋垂到了膝盖间。



「就觉得我们实在差太多了,我活的这三十二年到底算什么?」



「因为我们的二十二年并不是你人生中的一部分。」



「啊……你真的好严格啊……」



衣更月下意识地秒答这个再明显不过的问题后,夏原嘴角浮现出苦笑,搔搔头。



「我深切地自觉,要是心有不甘或是觉得羡慕那还另当别论,当不小心佩服得想着:『好厉害啊!』的那瞬间起,我就停止成长了。」



「这样啊。」



衣更月想不到其他更好的答案,以一般最常用的应对词接话。或许就是这样他才会被花颖说冷淡、缺乏幽默感吧。



「抱歉,讲这些多余的话妨碍你工作。」



「不,我记忆的极限似乎就是一一六号了。放错的物品有四件,已经修正成原来的组合,剩下的只能靠其他人了。」



「还有一半吗?不知道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夏原起身伸展腰部,望向妮可的方向。他们似乎也大致完成工作了,五个人聚集在一起围着几件物品。



灰色的风衣、焦糖色的短版海军厚呢外套、铝制公事包、多彩的永生花与四叶幸运草图案的纸袋。



两件大衣的衣领类似,配色也都偏淡。花和纸袋则是配什么都可以,所以才没办法归纳去处吧。



衣更月与夏原一靠近他们身边,便听到妮可闹别扭的话语。



「没有这种东西。」



妮可嘟着嘴,藤崎轻抚她的手臂安慰。橘摊开两件大衣,确定地轻轻点头。



「公事包大部分用在商业场合。短版海军厚呢外套在商业场合上有点太休闲了,所以风衣和公事包是比较可能的搭配。顺带一提,我在海军厚呢外套的口袋里看到了花店的收据,所以可以把花当作海军外套的物品。不过,纸袋就说不准了。」



「所以啊!我说我没看到这种纸袋。」



妮可的口气几乎是抗议了。藤崎一脸没辙的样子当起妮可与其他三人的仲介。



「你没有看漏吧?」



「绝对没有。」



「这样啊,那这是怎么回事呢?」



藤崎似乎是以妮可正确的前提下思索着。无法像藤崎一样完全相信妮可的,恐怕是井关和上村吧。两人无所适从地双手交叠,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看来,只能把纸袋放在柜台下,等纸袋的主人说东西有缺的时候再拿给对方了。」



虽然必须仰赖对方主动提出才能确认物品所有者,但衣更月也觉得橘的建议很实际。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声音。



「那个纸袋……」



「?」



是夏原。他紧皱眉头,手掌摀着嘴边,瞪住纸袋不放。



众人渐渐注意到夏原的反常后,他突然慌慌张张、害怕似地抖了抖肩膀。



「大家这样看我我很难说话耶。」



「比打官司轻松多了吧?」



妮可追问的口气毫不留情。



夏原搔搔脑袋,看向一旁。所有人大概暂时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但没有一个人从夏原身上移开目光。夏原转动眼珠,像个躲在阴影里偷看外界的孩子般看着衣更月他们后,放弃地垂下肩膀。



「我之前说过吧?我帮忙处理了一件连续跟踪狂的和解案。」



「对。」



衣更月也记得夏原和妮可拌嘴时有说过这样的话。



夏原觑着纸袋,不透明的内袋却阻碍了视线,让人看不见里面装了什么。



「跟踪别人的是一名女大学生。她出没在受害者的行动范围内,假装是对方的女朋友,因为伪装得非常周全,其中也有人真的相信了。那名女大学生本人似乎也有些地方这样深信不疑。」



「这样的话,她本人不是只要否认就好了吗?」



藤崎的疑问有道理。



「那是要跟踪者不太出现在受害者面前。虽然那名女大学生一直是单方面在观察受害者没错,但她每天晚上都会做便当或是娃娃,强行跑到受害者家里,把东西挂在正门的把手上。用的袋子就是……」



夏原指向幸运草图案的纸袋代替未竟的话语。



「为什么那个袋子会在这里啊?」



妮可雪白的肌肤如同白瓷失去了温度。



「那是那个女大学生家里附近的杂货店卖的纸袋,似乎是一次大量购入的样子,所以也有可能是巧合。不,应该是巧合吧。」



「不自然的情况必然伴随危险。」



衣更月对纸袋的警戒已经拉到最高级。确保安全的大前提就是排除乐观的推测。



「受害者的名字是?」



「你应该知道我有保密义务吧?首先,知道的话你想怎么办?」



「有正门,就代表有两扇以上的门。从宅邸的规模推测,或许是今天来这里也不奇怪的高门家子弟。」



「夏原,那个跟踪狂后来怎么样了?」



妮可从大家的外围绕进去质问夏原。



「和解成立,在律师的见证下让对方保证再也不会接近受害者。」



「那么,也就是她可以自由行动的意思吗?」



橘的一句话,让井关和上村发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衣更月确认怀表。表演曲目按照预定进行的话,离终场已经不到三十分钟了。地下室的舞会会先行落幕,不久,各家的佣人就会涌向寄物处来取东西了吧。



「夏原执事。」



衣更月一喊夏原的名字,他便拉开距离想逃跑。衣更月只是向前拉近夏原逃开的距离,将想再次后退的夏原逼向墙边。



「干……干嘛?」



「关于犯罪,我们都是门外汉。」



无论何时,棋子的死活都在于棋手的技术。现在这个地方,最能有效利用衣更月他们的人便是夏原。



「请下指示。」



「!」



夏原抬头看向衣更月,视线朝右边移动,眼瞳里映着在衣更月背后待命的众人。



夏原的眼眸闪烁着光芒。



「井关小姐,请联系表演厅的负责人和警察,确认纸袋里的东西。」



「好。」



井关慎重地抱着纸袋离开寄物处。



「上村先生跟我一起来,告诉我到寄物处帮忙的工作人员是谁。只要看到长相,我就知道是不是那个女大学生了。如果是她的话,在对方行动前绝对不能出手,拜托了。」



「我知道了。」



上村表情紧张,深呼吸了一口气。



「以防万一,衣更月你们在事情结束前不要让任何人离开大厅,在各个出入口应对。」



夏原看着剩下的四个人发出指示,最后对上衣更月的眼睛,微微一笑。



「关于保护主人,你们就不是门外汉了吧?」



还真敢说。



「谨遵吩咐。」



衣更月带着敬意,郑重地向夏原行礼。



5



三十分钟后。大厅充满了欢快的笑声。



这些笑容似乎诉说着乐曲优美的旋律是如何丰富了众人的心灵吧。几分钟前仿佛还陷入沉睡的圣诞玫瑰,如今也充满生命力,如恒星般熠熠生辉。



寄物处增加了双倍的工作人员归还保管的物品,不让来宾大排长龙等待。



衣更月与夏原看着顺畅运作的寄物处,等待各自的主人。



「对方好像是掌握了受害者的行程以临时工身分混进来的样子。原本打算把纸袋加在受害者的物品里,但因为注意力太放在那个人身上,工作漏洞百出成了最大败笔。」



「可以问袋子里是什么东西吗?」



「手工蛋糕。附加隔空操作的点火设备。」



「还好事情没有闹大。」



「真是的。」



夏原以指腹摩挲下巴,确认胡子没有长出来。从他叹息中渗出的疲惫,可以一窥骚动的始末。



衣更月活着的二十二年不是夏原的一部分。夏原有夏原自己的三十二年。人类要对活过的岁月心怀敬意。



这是过世的祖父留给衣更月的其中一个教诲。



「夏原执事,今天谢谢你了。今后我们家的主人也请你多多关照。」



「没有今后了喔。我是日聘的临时执事,过了午夜十二点就失业了。」



他是没有梦想的灰姑娘。



「斋姬长十老爷不是会将工作与娱乐混为一谈的人。」



「嘿,我才不吃你那一套。执事就是靠把人服侍得妥妥贴贴的为生,是吧?」



夏原勾起左边的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



「他们出来了。」



花颖与赖长从表演厅敞开的大门走了出来。两人的身后还有赤目与壹叶的身影,大概是在会场里遇见的吧。长十与壹叶的父亲似乎在谈笑。



衣更月与夏原、橘、藤崎和妮可并排,低头恭敬地迎接主人。



车子抵达表演厅前的圆环,花颖坐进后座。



「花颖少爷,欢迎回来。」



「嗯。」



花颖回应驹地,靠在椅背上。从他略带红润的脸色看来,兴奋似乎胜过疲劳,感受不到他的身体有什么不适。



衣更月关上后车门,坐进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以眼神向驹地一礼,打出出发的暗号。



车子有如竹叶在水面行进般流畅地发动前行。车内虽然安静,但在花颖的脑海中,对交响乐的那份不舍如今大概还在演奏轻快的音色吧。



车子奔驰在林荫大道上,车窗外流过白色与蓝色的灯饰。心脏有股和缓的感觉,衣更月知道自己很安心,也直到现在才深刻感受到刚才一直不自觉地处于紧张中。



「舞会怎么样?驹地今天也有去对吧?」



花颖询问的声音里,混杂着宛如小孩子拆开礼物时的期待。虽然一般不希望主人太深入佣人的世界,但这次的舞会是个当作增广见闻也不错的好活动。



驹地以后座看不到的程度转动脖子,偷偷看向衣更月。衣更月也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没有让花颖发现。



「我吃了很多好吃的料理,和司机同行东聊聊西聊聊。今天一天就好像笑了一整年的分量。」



「是吗?太好了。」



花颖像听到自己的事一般高兴,用理所当然的表情等待衣更月的答案。



对执事而言,能够守护主人的安全与笑容,是最棒的礼物与勋章。



「我度过了一段非常刺激的时光。」



衣更月直截了当地回答,缓缓闪烁的街灯与残留在耳畔的大提琴声交融在一起。



※ ※ ※



古时候起,就有许多大人这么说道:



「山上的大宅子里住着乌鸦一族的主人喔。」



乌鸦一族的主人丰润了大地,为人们带来富裕的生活。



能将利用这片土地精心制作的食物献给乌鸦一族,很幸运也很幸福,是一种报答,也是一种乐趣。



这是奶奶的口头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