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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宅友」(2 / 2)




「当时我只觉得自己太蠢了,竟然会迷上那种神经大条的男人。只是……那天睡前我开始想,难道我已经变成那种会被男人说『不可能』的女人了吗?」



成海的脸颊紧贴在吧台桌上而被压得扁平,用模糊的声音继续说道:



「想着想着,当我回过神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成海说着,同时用手指戳弄着杯子上滴下的水珠,眼光注视着自己的手指与水珠。



虽然她表现出一脸不服气的表情,不过对她来说应该有一半是刻意装出来说笑的。由此可见她是真的烦恼得整晚没睡吧。



如果被拒绝的原因是「胸部小」或者是「太矮」、「长相不喜欢」、「太宅」等理由的话,即使受伤,应该也能释怀才对。对她而言那就跟平常的失恋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那个人却说「成海美眉对我来说不可能啦~」,根本无法理解理由是什么。也难怪成海会在脑中不断进行「我到底是哪里不好了?」、「该怎么做才好?」这类没有答案的自问自答。



这就跟工作一样。好不容易制作了一份资料,提交之后却被打枪,连「哪里不好」、「什么不行」都不说,只得到一句「不采纳」这样的答案,老实说这让人很难受。



不过,即使是「不采纳」这样的答案,追根究柢来说其实还是有原因的,本质上来说跟对方明讲「哪里不好」、「什么不行」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不过,在极少数的情况下,原因可能只是「就是不喜欢」或「只是想丢丢看这句话」等称不上是理由的理由。这样的情况对于被拒绝的人来说,确实是会无比沮丧。



「成海支持的是皮○丘吧。」



「……啊?」



我喝一口烧酒。



成海趴在桌上,眼光向上看着我,表情则是讶异而不解。



「我说宝○梦。」



「是喔……」



「玩初代宝○梦的时候,你不是都养皮○丘吗?」



「是没错。」



「为什么?」



「因为它可爱啊。」



「可爱又不是什么必要的要素。」



「哪有,明明很重要。」



「胡○比较好吧。」



「喔,对喔,当时你还硬要我把胡○换给你呢,而且是为了进化。不过我是不可能喜欢它的,所以没在用就是了。」



「那顽皮○弹呢?」



「它那招自爆真的超烦的。不过就算没有自爆,我也不可能收养它就是了。」



我托着腮,俯视着成海。



「看,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成海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用超粗奇异笔清楚地写着「这家伙在说什么鬼话」的脸。



「我的阵容你都认为『不可能喜欢』。而我也不可能喜欢你的阵容。」



「所以咧……?」



「原因很单纯,就是我跟你的选择基准不同,没有好坏之分。只是因为我们无法理解彼此选择的根据,才会觉得『不可能喜欢』,而不是因为有什么地方真的不好。」



成海继续仰望着我,思路停顿了几秒钟之后,表情慢慢地转为难以言喻,同时缓缓地挺起身子。



「我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是很懂……」



「我的意思是,这不是你需要在意的事。」



我伸手摸了摸成海的头,从椅子上下来。成海慢吞吞地转身看着我,不解地斜着头。



「我去厕所。」



我向她说一声,于是她便对我挥了挥手,大概是「慢走」或「快去」之类的意思吧。



上完厕所回来之后,我看到成海正在小口地喝着啤酒,脸颊微微地泛红。



「我回来了。」



「嗯……你回来啦。」



她的语气跟声音似乎变得有些飘飘然的样子。我坐在椅子上,将脸凑过去看个仔细。成海的眼神变得迷蒙。



「醉了吗?」



「嗯……或许吧。真奇怪,明明就没喝多少。」



「是因为没睡饱的关系吧。」



「是吗~~?」



成海揉捏着自己泛红的脸颊,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每次公司有聚餐酒会的时候,她总是宣称「我很容易喝醉」,但其实酒量还算不错。我还是第一次看她醉成这样。



「今天就到此为止,回家吧。」



「不要啦~你就再多陪我一下下嘛。」



「醉鬼就该早点回家休息。」



「我没那么醉,所以不用咧~」



「我只送你到车站喔。」



「没关系啊~我自己回得去~」



成海嘟着嘴唇抗议道。



老实说我不太擅长跟小孩子相处,但是成海表现出这种幼稚的模样,却让我觉得有些可爱,甚至有一点怦然心动。



但是,那可爱的成海手上紧抓的却是啤酒杯,里面装的当然不是「小孩子喝的饮料」而是「大人的饮料」。



对了,现在可不是觉得她可爱的时候。这家伙已经醉了。而且还是有些麻烦的醉鬼。



我想我应该想想办法,但是,这种类型的异常状态是我第一次遇到。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真的没问题还是有问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是不是应该早点赶她回家比较好呢?



不,刚才交谈的时候她还是很正常的,说不定只要让她休息一下,很快就会酒醒。而且,把喝醉的人丢着不管感觉挺危险的。



不管怎样,不能再让她喝酒了。先让她喝水,看看状况再说吧。



订好暂定方针之后,我决定先拿走她的啤酒杯。当我将手伸向成海的时候,我发现——



她睡着了。刚才明明还在说话的,不知不觉间竟然抓着啤酒杯睡着了。



「……喂——」



我出声叫唤,她却毫无反应。



她并没有趴在吧台桌上,而是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挺着身子垂着头睡着了。



这样应该不可能睡得舒服才对。但是,大概是因为没睡饱加上喝了酒的关系,她睡得很熟,发出稳定而细微的呼吸声。



如果我们坐的是餐桌座位的话,让她睡到自然醒来应该也没问题。但我们今天坐的是吧台座位,不易维持稳定的坐姿,太危险了。即使想换到餐桌座位上,但眼中看得到的餐桌座位都坐满了。而且客人这么多,也不好意思只为了让同行者睡觉就要求店家让我们换座位。



为了保险起见,我看看手表确认时间。现在才快八点半而已,至少还不用担心没电车可搭回家。



我看,还是先离开这家店,找个地方让成海休息吧。车站前的转运站应该有长椅才是。



我叹一口气,举起手说:



「不好意思,请结帐。」



「谢谢惠顾~」



「……呼哪。」



莫名其妙的低吟声从耳边传来。



我姑且转过头去看看成海的脸,但她还是睡得很熟,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我叹了一口气,继续让这呼呼大睡的醉鬼搂着我的肩膀,扛着她,以缓慢的脚步前进。



我们目前所在的地方是商办大楼区内常见的酒馆街,公司在车站的另一个方向。这里四处都看得到低价位居酒屋连锁店跟拉面店的大型招牌,一路上可说是灯火通明。



结完帐后,无论我再怎么叫,成海就是不醒来。甚至摇晃她的身体、用手指弹打她的额头也没用。于是我只好让她搂着我的肩膀,扛着她走出了那家店。



我本来以为,站前的转运站离这里并不远,扛着她走过去应该不成问题。但是实际上,对于扛着成海这大型货物的我来说,这段距离太遥远了,我甚至觉得不可能走得过去。



虽然成海在睡梦中仍会踩着步伐跟着我走路,不过她一点都不清醒,没办法自行站立,我必须撑起她几乎所有的体重。



干脆用背的或抱的可能会比较轻松。但我有生以来除了义务教育的体育课之外,几乎没怎么运动过,肯定办不到。



所以我才不得已地只能用现在这样的方式走路。不过,我的个子比她高出两个头,必须得弯下腰来走路才行。右肩扛着成海、左肩背着我跟成海的背包,拖着这些行李走了几分钟之后,身体已开始感到痛苦不堪。



要这样走到车站恐怕是不可能的。



但是,总不能在这种随时随地都可能有人上演鱼尾狮喷水秀的酒馆街路边放下成海。



我拖着疼痛疲惫的身子,勉为其难地走着,同时张望周遭,寻找可以休息的地方。然后,我注意到在一群酒馆招牌的后方稍高一点的位置,有一张闪烁着粉红色光辉的醒目霓虹灯招牌。哎,也就是所谓的爱情宾馆。



那里确实是可以「休息」的地方,但总不能去那种地方。这要是色情同人志的故事,应该会别无选择地进去,然后顺水推舟地生米煮成熟饭。但是在现实生活中,把朋友带进那种地方是万万不可的行为。



我继续把视线移回往车站的方向,扛起差点滑下去的成海。



没错,我跟她,只是朋友。



她说过,我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没把我当恋爱对象,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



不多不少,只是朋友而已。



但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呢?



今天我大可以早点回家打电玩,没必要来听她吐苦水,现在也不会落得这种下场。



无论对她再怎么好,我跟她之间也不会插起任何恋爱旗标。但是,对她来说我似乎是「重要的宅友」。



既然这样,我干脆努力试着放弃她还比较好吧。要不然就是现在把成海带进爱情宾馆内,对她做很坏的事,坏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无法修护的地步,就像色情同人志的内容一样。



一瞬间,我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爱情宾馆的招牌。



……嗯,不可能。



我抛开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下流模拟,继续往前走。



当然,我身为男人,不可能不想跟心仪的女生这样那样;但是,倒也没有渴求到不惜被她讨厌也想做的地步。而且就算被成海讨厌,我想我也无法放弃她吧。



这十年来,我以为我已经彻底忘了成海。但是一跟她重逢才知道,我对她的心意从那一天以后一直没有改变。简直像是被冷冻保存一样。



所以,就算再度跟成海离别,我肯定也无法抛下对她的心意,只会再度收进冷冻库而已。



我闷闷不乐地思索这些没有意义的事,双腿像机械般无意识地继续走。最后,脚步就像耗尽了汽油般地慢了下来。



快要撑不下去了。或许是因为不习惯的肉体劳动让我更加不胜酒力,脑袋开始昏沉了起来。这样的状态下要走到车站,就像是不可能破关的游戏一样。



无意间,我察觉原本一直都莫名明亮的地面,变得相对昏暗了一点。抬头一看,才知道我们来到了一座小公园的入口处。



公园里有零零落落的几盏灯。有树木的地方虽然形成了一些阴影,但整体来说并不暗。反而是周遭的大楼太过于明亮。往公园内一看,其中不只有游乐器材,也有长椅。以位于酒馆街内的公园来说相对整齐干净,也没有烟味。正适合让喝醉的人休息。



这肯定是神的旨意。虽然我既不信神也不虔诚,不过现在就满怀感激地接受神的指引吧。



一路上因为扛着大量的沉重负担、用难走的姿势走路,脚似乎被皮鞋磨伤了。我拖着疼痛的脚步,走向最近的长椅。



这段距离不知道有没有一百公尺,我花了几分钟才好不容易走完,来到了长椅前。却不知该如何把扛在身上的成海放在长椅上,奋斗了好几分钟后,总算让她坐下。接着,我有如瘫倒般地坐在她旁边,而她还是没有醒来。



我叹了一口气,往后靠在椅背上。好几年不曾这样操劳过自己的身体,现在我能清楚地感觉内衣紧紧地黏在身上。不过,对我来说那都是小事,完全不放在心上。现在,我只想沉浸在如释重负(物理)的解放感之中。



仰靠在高度只到我背部一半的椅背上,头自然而然地向上仰。眼前看到的是公园树木的树顶、看不到什么星星的夜空,以及轮廓清晰的长方型大楼。虽然看不清楚那栋大楼的整体样貌,不过看得到盖着玻璃外墙的电梯,应该是一栋满高级的大楼。



视线沿着大楼的轮廓往下,看到大楼底部有一条道路与这座公园相连。说不定这座公园是那一栋大楼的设施之一。或许是因为这样,才会管理得这么整洁。



我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些事,然后转过头看向成海。刚才坐下时明明让她坐得稳稳的,但现在她的姿势却有些歪斜,好像要躺下了。



因为这个姿势,她的裙子也被拉高了一些,露出的肤色面积比平常还要来得多。



裙底风光并没有外泄。只是裙摆的高度比原本还要高了一点而已。有些裙子的裙摆差不多也是这个长度。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总之,还是先移开视线吧。但是这么做只是让问题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而已,无法改变成海露出大腿的事实。



成海虽然总是那副德性,但说起来也是个普通的女生,自然不希望让路过的陌生大叔看见大腿吧。即使对方不是陌生大叔,而是我这样起不了兴趣的男人,她肯定也不愿意以这副模样睡在这种男人身边。虽说她别睡就没事了,但现在就先不计较这一点了。



我别无他法,只好脱下外套。外套上不只有烟味,刚才剧烈运动过了,可能还有汗臭味。不过,又不是要她穿在身上,应该不至于太在意才对。



成海还是一样睡得很熟。我将外套盖在她的大腿上。不过,这件外套虽然不贵,质料却挺扎实的,似乎有点重,无论怎么盖都会滑下来。没办法,我小心翼翼地抓起成海垂在身旁的手,让她将外套按在大腿上。



「嗯啊……?」



这时候,成海出声了。



我抬起头一看,成海眼睛半开着,迷迷糊糊地望着我。



「醒了吗?」



我问道,同时在长椅上坐下。



成海睡眼惺忪地张望周遭。



「是车站旁的公园。」



我在她开口之前先回答她的疑问。



然后,成海缓缓地将头转过来,过了几秒钟,开口问道: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扛着你出了那家店,然后在这里休息。」



「……为什么?」



「因为你在店里睡着了。」



「……啊——……」



她似乎醉意未消,动作跟语气都比平常还要来得迟缓。接着,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



「呼啊……现在几点?」



「差不多九点吧。」



「这样啊。」



成海在长椅上调整坐姿,微微地撑起腰部。



这时候,她才发现腿上盖了一件差点掉下去的外套。「咦?」她小声地惊呼。



「这是宏嵩的吗?」



「不然会是谁的?」



「路过的帅哥之类的。」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啊哈哈,说笑的。谢谢你,很温暖呢。」



成海说着,将外套往上拉起盖住腹部。尽管这样,我的外套的长度还是足以盖到她的膝盖下方。



「宏嵩,你真温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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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海低头看着外套,脸上露出落寞的笑容。



她怎么了?正当我感到不解时,成海缓缓地往我靠过来,靠在我的右肩,闭上双眼。



我跟她的身体直接接触的部分,传来了她的体温。没接触的部分也能隔着空气感受到她的温度。



很温暖。



其实气温并没有多低。虽然我的体温比平均要来得低,不过仍然在人体的正常范围内,照理说应该跟成海的体温差不了多少才对。但是,从成海身上感受到的体温却非常暖和、舒适。



「要是宏嵩这样的人是我男朋友就好了。」



随着呼气,她不经意地、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这句话传到了我的鼓膜、转换为讯号传至大脑、经过处理化为语言之后,顿时,我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就像吞了一块大石一样,一瞬之间无法呼吸。



而且那块大石上有许多棱角,刺着喉咙内侧,在重力的牵引下显得无比沉重。



我无法将其吐出或是咽下,无意间,嘴巴自己动了起来。



「要不然——」



但是,我却无法继续说下去。



要不然,怎样?我只是个「宅友」,能对她说什么?她早就对我说过「没把我当恋爱对象」了,我还要说什么?她说「像宏嵩这样的人」意思终究只是「像」我的人而已,指的并不是我。



我张着嘴,察觉自己有多么冒失,忍不住叹气。



成海什么都不说。我小心地不移动肩膀,试着观察她的样子。果不其然,她又睡着了。



我再吐一口气,用空着的左手取下眼镜,仰望天空。



失焦的视野中看到的是没有轮廓的深绿色树顶,以及涂满了无限接近黑色的深蓝色夜空。完全看不到星星。



即使闭上眼睛,看得到的也差不多是一样的景象。试着用左手遮住双眼,视野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假如,刚才在「要不然」之后,如果我说得出某些话来的话,成海会怎么样呢?



她一定会困扰地笑着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吧。



不过,说不定,万一,可能——



或许可能性并非是零。



虽然可能不是零,我却完全无法想像那样的光景。



我不想看成海为其他男人烦恼、哭泣。我想要当最靠近她的人。我要成为她的第一。不是身为朋友,而是以一个男人的身分。



这就是我目前所有的想法。只是就一般世俗的眼光来说,那样的定位就是恋人。



所以,我完全无法想像,跟她成为恋人之后,接下来想要什么?



而且,我就连一般的恋人是怎么接触彼此的都不太清楚。



我几乎没玩过恋爱类或色情类的游戏,因此也无从透过二次元的世界去得到关于这方面的资讯。



假如,能跟她交往的话。表现两人之间关系的词汇从「朋友」转变为「恋人」,两人之间会牵手、会接吻。



或许,只是这样而已。我想要的就只是这样,不必更多、也不要更少。



然而,谁也无法保证那样的关系会永远持续下去。到最后抵达的终点,可能跟表白后被拒绝的情况没有两样。



如果这样的话,说不定什么都别说会比较好。



就保持现在的关系,什么事都不发生,不采取任何行动,我就能够一直待在这个位置,一定。与其冒险,我宁愿维持现状。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当我想以此做结论的时候,卡在喉咙深处的那颗大石却愈显沉重,让我甚至有了无法吸入空气的错觉。



干脆,把一切的心意都告诉她,这样会变得轻松吗?



要是那么做,无论结果如何,恐怕我以后再也不会像这样安慰着哭肿双眼的成海、在内心想着「换做是我的话绝对不会让她这样哭泣」、闷闷不乐地想着这些事。



而我跟她睽违十年的奇迹重逢可能会因此化为泡影。或者是,展开两人之间不知何时会结束的关系,每天为此担忧得提心吊胆。



到头来,无论选择哪一条路线,都不会是一条轻松的路。



既然这样,干脆赌一把,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但是,可是——



眼见心中的天秤要往右倾的时候,又再度往左倒去。以为要静止下来的时候,又动了起来。怎样就是想不出答案。



这时候,我想到自己都忘了眼睛还闭着。我睁开眼睛,戴上眼镜。司空见惯的室外灯光感觉有些刺眼。



于是我一下子闭上眼、一下子又微微地睁开,等到眼睛习惯之后,又将视线移往右肩的方向。



当然,身材娇小的成海坐着的时候也很矮,不可能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方,只能靠在我的胳臂上睡着。



她那张睡着的脸朝上,嘴巴因此微微地张开着。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有时候还会发出「嗯啊——」这种怪异的鼻声。看到现在这样的她,简直不敢相信她在公司的时候竟然能那样彻底掩饰自己。



除了成海之外,我没有其他称得上是朋友的对象,因此我不清楚一般的朋友之间都是维持着什么样的距离感。但是,对于身为男人的我,成海这样未免太没戒心了。



其实我心知肚明,这代表她没把我当男人看待。



不过,说不定原因不只如此——我隐约有这种感觉。



说不定,不是因为只把我当朋友、或是不把我当男人,而是——因为是我的关系。有没有可能是如此呢?



我仔细地盯着她的睡脸看。这时候,成海突然皱起眉头,使劲地用头顶着我的肩膀。



她调整几次头跟脖子的角度,轻微地给了我几记头槌之后,似乎是找到了刚刚好的位置,一下子安分了下来。



现在这个瞬间,对成海来说,或许我就像电车门旁的墙壁一样吧。也就是电车中七人座位旁边那个位置,在上下班尖峰时刻,占得到那个位置的学生或上班族就能靠在墙上享受短暂的安稳休息时光。



不过,说不定对她来说,能成为那墙壁的,只有不被她视为男性、也不是朋友的我。



我无意间发出「呵」的声音。虽然手上没有镜子,所以看不到,不过,或许我现在正在笑着。



我一边留意不移动身体,同时以左手伸进长裤口袋,拿出手机。



虽然右肩动不了,不过手肘以下的部分勉强还是可以动的。因此,我还是能把手机放在右腿上,用双手打电玩。



总之,我决定现在先不想了。现在这个状况感觉意外地不错。虽然也有感到难过的瞬间,但也不至于难受到要死的地步。



相信不久之后,我可能就会受不了了。到时候,我一定会抛下对未来的不安,对她说出在「要不然」之后接着想说的话吧。



所以,现在,就先维持现状吧。



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我开始玩起了游戏。耳中听着她睡梦中细微的呼吸声,身体感受着她的体温与重量,挑战右手实际上受到限制的限制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