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 暗夜中的雏鸟,尚未离巢(2 / 2)
但是……
对鼬的梦想来说,警务部队的队长似乎还有点不太足够。他并不是想否定自己的父亲。他也想变得跟父亲一样优秀,可是鼬想要抵达的地点还要更远,绝非现在的父亲所位居的地方。
「那么,下一个轮到宇智波鼬同学。」
老师看着鼬,对他微微一笑。
从刚刚开始,老师都会念出要上台自我介绍的同学的名字。鼬一边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讲台,一边想:如果老师先把名字说出来,不就没有自我介绍的意义了吗?
同样年纪的同学,都在看他。充满兴趣的眼神集中在他身上,让鼬额头感觉有点痒痒的。
他用手指摸了一下眉心上方后,挺起了胸膛。
「我叫宇智波鼬。我的梦想是……」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老师和同学都歪头一脸疑惑,不知道他怎么了。
鼬并不是没有梦想,也不是在选择自己要讲哪个梦想,更不是因为紧张而开不了口。
他在想,真的应该在这里讲出自己的梦想吗?
在这之前,每个人讲给大家听的梦想,都是一些谦虚的梦想。比如说想要成为跟父亲一样的忍者、想要成为伟大的忍者完成许多任务、想要成为可爱的忍者……
老师和同学想听的,就是这种梦想。
但鼬的梦想不一样。
「我的梦想是……」
「没关系,说出来看看吧。」
老师鼓励着鼬。
无论别人怎么想,都没有关系。
「我想要成为比任何人都还要优秀的忍者,让自己的力量足以消灭世上一切争端。」
教室的角落传出不知是谁发出的笑声。在那之后,随即响起预料之中的掌声。
「说得很好。」
老师说完之后,摸了摸鼬的头。
这个梦想似乎太过荒唐,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每个人都觉得这无法实现。是小孩子不知世间险恶,才会说出这种接近妄想的梦想。因为大家都这么想,所以才会有人笑出来,响起不带感情的掌声。
其中只有一个人,只有鼬是认真的。
而在不久之后,老师和同学们马上就知道他是认真的。
*
「哦哦……」
坐在一起的同学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本站在稍远处边做纪录边看的老师,也由于事态太过惊人,甚至忘记叫下一个同学上场。
这堂课在操场四周各处放置了二十个人型靶,要测量学生能在多短的时间内用苦无打中所有靶子。
测验是由每个人轮流。
同学们尽全力在校园中奔跑,喘着大气,花了五分多钟才完成这次测验。
人型靶放置的地点事前就先公布给大家知道,但有的在学校最高的树上,有的在校舍三楼打开一半的窗户外面,都是在一些麻烦的地方。所以大家才会拚命地在学校里四处奔跑。
大家所花的平均时间是五分钟。
鼬只花了三十秒就完成了。
而且,他的苦无全都命中了人型靶的头部或胸部。部位的差别只在于人型靶露出的地方不同,每一支苦无都精准命中,丝毫不差。
知道人型靶放置的地点,范围也在从操场能抵达的区域……
除了范围只限定于这些地方以外,在鼬之前也已经有几个人完成测验。
对于出题方向和解题方针,鼬都准备得非常完美。
他站在操场中央,位于开始地点,以自己为起点,在脑内画出纵横的线条,将范围划分为四等分。之后,再大致区分出人型靶密集的地方,筛选出能从开始地点直接投掷命中的人型靶,以及需要移动才能投掷命中的。
从开始地点可以直接投掷命中的人型靶有八个。
需要移动才能投掷命中的有十二个。
接下来,再分类那些需要移动的人型靶,计算出最有效率的移动轨道。
当老师宣布测验开始,他双手夹着的八支苦无便同时飞向八个人型靶。
这时,还花不到两秒。
之后他开始奔跑,按照脑海里所规划的路线,迅速绕操场一周。
三十秒。
鼬心想,自己的动作还有点慢。
如果是止水一定能更快。
「做、做得很好。来,换下一个同学。」
老师额头流着汗水,开口说道。
鼬没有回话,接着走向那群骚动不已的学生当中。
由于他刚才的动作太过惊人,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找他讲话。他们远远地围着鼬,在私底下交头接耳。
鼬并没有在意周围的反应,而是开始检讨刚刚才结束的测验结果。在他的视线前方,下一个学生正拚命地在操场四周奔跑。
还可以再减少五秒……
鼬发现他跑的轨道有几个地方可以再修正,对不够成熟的自己感到羞耻。
「宇智波鼬同学。」
老师一叫到鼬,他随即站了起来,走向讲台。
「来,你这次也考得很好。」
老师把考卷交还给他,上面写着一百分,还画了一个大大的花圈。
「这次的考试,只有你考满分。」
听到老师这么说,同学们便发出惊叹之声。鼬向老师微微点了点头,直接转头回到自己的座位。
从入学之后过了三个月,他和同学之间还是没有什么像样的对话。由于鼬每次在课堂上都留下超乎其他人许多的成绩,让同学自然地开始跟他保持距离。每个人都曾经抱着害怕的心情,试着想找他说话,但听到鼬简洁明了的回答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想要跟他搭话了。
鼬并不是为了交朋友才来学校,所以这种事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无论留下多么优秀的成绩,鼬还是觉得不满足、不满意。
学校成绩的上限就是一百分。没办法得到更高的评价。他觉得这样很没意思。
在这种地方,真的有办法判断出忍者的资质吗?
鼬觉得,学校的成绩并不直接等于忍者的实力,因此才会常常感到不满足。在这间学校拿到第一名,并不会对达成自己的梦想有直接的帮助。这件事实让鼬感到很迷惘。
「这次的考卷,你一定要拿给父母看喔。」
鼬一边听老师的话,一边仔细把上面写着一百分的考卷对折。
*
「那个……」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声音,鼬慢慢地转过头。
现在是在放学后的走廊上。
在他身边,有正在等大家准备一起出去玩的男生,以及发出高亢笑声闲聊的女生。每个人都从学校的压抑中解放出来,让大家变得很有精神。
「你就是宇智波鼬吧?」
那个女生说完,擡起眼睛看着鼬。
她留着一头黑发,长度大约到肩膀附近,双手抱胸,柳眉底下有着修长的眼尾,双眼十分清澈,还隐约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温柔魅力。
「是。」
「我、我也是宇智波一族的。」
「这样啊。」
鼬语气冷淡地回答。他并不是只对这个女生这样,而是在学校时他大多保持这种态度。大部分的人因这种对话感到挫折,就不再会想要找鼬讲话。
「我叫做宇智波泉美。在你隔壁班。」
「然后呢?」
止水今天难得放假一天,鼬打算放学之后就去跟他一起修练,没时间在这里磨蹭。
「我和你回家是走同一条路吧?」
「宇智波的聚落只有一个,当然是同一条路。」
「那、那个……」
名叫泉美的少女说到这里,低下了头。
「要、要不要一起……」
「抱歉,我还有急事。」
泉美说出口的同时,鼬也转过身,在走廊上奔跑离去了。
*
「你在学校过得怎样?」
止水一边用毛巾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说道。鼬则是喘着热气,肩膀不断上下晃动。
他们位于聚落中心的一个公园。
两个人一起跑了四个小时,不是普通的跑步,而是全速奔驰,维持极限的速度跑了四个小时。如果是没有经历过忍者修行的人,连五分钟都撑不住。
鼬稍微瞪着表情比自己还要轻松一点的止水说:
「我和你一起修练,比去学校还有用得多了。」
「你进入忍者学校之后,口齿变得更加伶俐了嘛。」
「我没有变。」
「我记得你从前就是这样,虽然是个小孩子,却很嚣张。」
止水说完,笑着把手放在鼬的头上。
「你班上的同学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你,对吧?」
「…………」
鼬没有回答。
「有吗?」
止水惊讶地问道。
他的手还压在鼬的头上,鼬则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同学的成绩怎样。但我在操场上观察大家的行动,没有一个人能让我感到佩服……」
「也就是说,你只看着你自己一个人吗?」
或许真的如止水所说。
鼬并没有把同学放在眼里。
自己该处于什么立场?
该怎么做,才能成为比任何人都还优秀的忍者?
他从小就在思考这些事。
没有余裕去思考别人的事。
「我可以保证,在学校里不会有人比你更厉害啦。」
止水用手在鼬头上搓来搓去,摇晃他的头。
「住手。」
鼬拨开止水的手。
「只要有你在,宇智波的未来就安稳了……」
止水说完,露出笑容,但里面似乎隐含着一丝寂寞……
*
鼬躺在被窝里,听着睡在自己身边的佐助发出健康的呼吸声。搬到新的聚落之后,过了一年多,被窝上面的天花板也已经看得很习惯了。
在两个小孩子睡觉的寝室对面,是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餐桌。富岳和美琴现在应该在那里。
「鼬的成绩很厉害吧。」
从关起来的纸拉门对面,传来母亲的声音。
他们似乎认为小孩子已经睡着。鼬迷迷糊糊地望着天花板,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们说话。
「真不愧是我的孩子。」
「嗯,是啊。」
被父亲称赞了,母亲听到之后也很高兴。
鼬觉得心情不错。
「他在学校怎么样?」
「你问怎么样……他的成绩都这么优秀了……」
「我不是说这个。」
父亲打断了母亲的话。
「他有朋友吗?」
「他不太会提到朋友的事呢。」
「他不知道要怎么样让自己过得轻松。」
「这也不是坏事啊。」
「不过太过火了。他似乎急着想要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忍者。」
被看穿了……
鼬的脸上有点热热的。
「他对忍术认真的态度,有时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觉得应该要向他学习。但线如果绷得太紧,会变得脆弱,有可能因为某些拉扯就断掉。我很担心啊。」
「鼬是个温柔体贴的孩子。只要看他哄佐助的样子就知道了,没问题的。而且,他最近对于止水就像在仰慕哥哥一样,常常一起修练。他也有伙伴的。」
「瞬身的止水吗……」
最近止水以忍者的身分闯出了名号,被人称为「瞬身」。这件事鼬也知道。
「有年长的朋友也不错,但是我希望他能跟同年龄的朋友一起聊天,稍微了解一下快乐这种感情。」
「那孩子一定做得到。」
同年龄的朋友……
放学后突然跑来找他讲话的少女脸孔,在鼬脑海里浮现。
「宇智波泉美……」
鼬小声念着她的名字,静静地闭上眼睛。
*
鼬进入忍者学校已过半年。
他的名字轰动全校。
甚至有老师和学生称鼬是创校以来的天才,他优秀的表现就是这么出众。
鼬在一年级的课程中,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学习,所以老师会给他特别的课题和考试。但鼬依然面不改色地完成了那些课题和考试,让老师们不禁举手投降。
他已经达到下忍的等级。
所有老师一致做出相同判断,在鼬入学才四个多月时,就已经从一年级毕业了。
由于之前发生大战,再加上九尾来袭,让木叶忍者村相当疲弱,需要尽速获得人才。因此,在忍者学校中,老师判断特别优秀的一部分学生,能以特例的方式,在修业期限完成之前,先接受毕业考试。只要能通过考试,就能跟学长们一起参加毕业典礼,以下忍的身分运行任务。
而鼬也理所当然地通过了考试。
考试题目是分身术。
在进入忍者学校之前,鼬已经在止水的指导下,能够完美地操纵分身术。
『是你的话,很快就能以忍者的身分开始活动。』
止水知道鼬想早日成为忍者,便这么说,并陪他练习分身术。
学校生活还剩下半年……
鼬已经确定可以毕业了。
「喂!前面的!」
有人从背后叫住自己,鼬停下脚步,站在走廊上。
「你就是宇智波鼬吗?」
三个高年级学生站在面前。
那三个人恐怕都是最高年级的学生。
鼬把所有的人生都花费在锻炼,让自己以忍者的身分活下去。他没有任何余力可以关注多余的事。至于同班同学的部分,鼬顶多只记得他们的姓名和长相;其他班的学生和高年级生,则完全不认识。所以,他是从眼前这几个学长的身高,来判断出他们是最高年级的学生。
从忍者学校毕业的平均年龄是十二岁。
他们跟七岁的鼬的体格完全不同。鼬站在他们面前,要擡头才看得到他们的脸。
「喂,你认识我们吗?」
「不认识。」
鼬平静地回答。站在中央、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讲话的学长,皱起了眉头。
「你跟传闻一样,是个嚣张的家伙呢。」
那个学长的眼睛很小,鼻子扁得夸张。
「我叫出云天马。说到疾速的天马,在学校里没有一个人不认识。」
我就不认识——鼬差点把这句话说出口,却还是忍住了。他静静盯着自称天马的高年级生。
「要打吗?」
站在天马右边、眼角下垂的学长说道。他似乎很在意天马的行动,样子有点慌张。
「不要那么着急啦,桂。」
被叫做桂的学长,对天马露出谄媚的笑容。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叫住你吗?」
站在天马左边的那个男人,右边的眉毛翘得老高,向鼬问道。他在三个人之中长得最高。
「不知道……」
「什么?你这家伙……」
「等一下,叶桐。」
叶桐想要冲出去,天马制止了他。
「你别急,我要好好教他这间学校的礼仪。」
天马一边说,一边慢慢往前走去,走到鼬面前时停了下来。
「在忍者世界中,上下关系是很重要的,你应该知道吧?」
「忍者在出任务时,基本上是以四人小队的形式进行。担任长官的上忍或中忍的命令是绝对的。因此,礼节和长幼秩序是忍者的基础。」
「真像个优等生,回答得很精确。不过……」
天马的表情带有一股邪气。
「我就是不爽你这种态度。」
双方靠得非常近,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鼻息。天马狠狠瞪着鼬。
「你明明是宇智波的人,却这么碍眼……」
「要说得这么过分啊……」
叶桐听到天马说的话,似乎很傻眼,不禁喃喃自语,但他的语气里,明显含着嘲讽的意思。
其他的学生都害怕这三个粗暴的人,不敢靠近。
现在是午休时间。
老师都回到了办公室。
天马认为自己掌控了整个现场,这种优越感让他的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眼前这个嚣张的家伙只不过是个低年级学生。天马深信,只要稍微吓唬一下,他一定会哭着道歉。
至今为止,他们就是用这招让好几个同年级或低年级的学生服从他们的吧。
对于威胁一个比自己还要低五个年级的学弟这件事,他们丝毫不觉得羞耻。
打从心底显现出来的傲慢,浮现在三人脸上。
鼬只要花上三分钟不到的时间,就能打倒这些愚蠢的家伙。
他们口中说着嚣张什么的,就只是想要让鼬屈服。想要让被人称赞优秀的低年级学生哭着道歉,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不在从背后叫住自己的那一瞬间发动袭击?
这里并不是普通的学校。
是为了要成为忍者的修练地点。
脑袋思想着要杀掉对方时,身体就已经展开行动。
这不就是忍者吗?
这些高年级学生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被学校这个组织给保护了。
他们全身都是破绽。
鼬把苦无藏在背后。
刚好三支。
他甚至一步也不需要移动。只要把手伸到背后,抓住苦无往前方射出,天马等人的脑袋就会开一个洞,倒下去。
但是,鼬并没有要杀他们。
鼬认为忍者一旦决定要下手杀人,就会马上展开行动。自己没有展开行动,就代表没有要杀他们。
理由很简单。
鼬并不喜欢争斗,因此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跟人打过架。如果是打架,也不能真的杀了对方。必须要手下留情。他不放心自己是否能抓准力道,怕真的失手杀掉了对方。
所以他才没有动手。
应该要避免无意义的争斗。
但是……
他也不打算要白白挨揍。
「是你们让九尾袭击村子的吧?」
天马的话语让鼬的心跳加速。
「村子里的大人都说宇智波一族让九尾袭击村子。因为你们一族很狡猾,所以一定抓不到真正的凶手,但凶手一定在宇智波一族里面。证据就是——连火影大人都在怀疑你们,才会把你们聚集到村子的边缘。」
「我不清楚。」
「这件事可不是你说不清楚就可以了结的啊。」
天马的眉头皱得更厉害,继续说:
「我叔叔在九尾来袭时死了,他爸爸也是。」
说完之后,天马指向站在他身后的桂。
「你们家怎么样了?」
天马继续瞪着鼬,对叶桐问道。
「妈妈为了保护妹妹,被飞过来的瓦砾压住,就在我面前……」
叶桐说不下去。
鼬回想起他保护佐助和母亲时的光景。
他心中毫无杂念,冲向那块飞过来的巨岩,用全身的力量打碎了那块岩石。
你默默看着母亲死在自己面前吗?
你没有办法办到跟我一样的事吗?
鼬很想开口询问。
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事物,为了排遣悲伤,自己必须要变强。
「宇智波一族是我们的仇人。也就是说,你杀了我们的亲人,是我们应该要憎恨的仇人。」
他们不仅冤枉鼬,还扩大解释……
战争的本质,就在人类的这种感情之中。
失去重要的人之后,就会想要填补丧失感。这种不知道该向何处发泄的感情,会让人们失去正常判断,进而失控。
接着就会开始伤害别人。
学长们的每一句话,让鼬的心情变得愈来愈沉重、痛苦。
「给我道歉!」
天马往后退了几步,指着自己和鼬之间的空间大喊:
「你要在这里下跪说:『身为宇智波一族,我很抱歉』,跟我们道歉!」
「我拒绝。」
鼬压抑住一切感情,冷冷地说道。学长等人的脸色一口气改变,之前因为激昂的感情而满脸通红,但听到鼬的话后,表情就唰地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他们原本想威胁个性傲慢的学弟,顺便发泄自己在九尾事件中失去亲人、无处排遣的情绪。这种浅薄的冲动,瞬间就转变成对鼬本人的怨恨。
「你、你这家伙……」
三人都将手伸向背后。
握住苦无的握柄。
鼬的双手自然下垂,盯着那三个学长看。
他并不打算跟他们起争执。
万一真的开打,他也打算要用分身术的应用型态「替身术」,来解决这次的事情。
鼬的替身术跟普通的替身术不太一样。
普通的替身术,是在将受到攻击的前一刻,把自己的身体和贴着符的原木交换,用以迷惑对手。但鼬并没有使用原木,而是无数只乌鸦。
他跟止水在修练的时候,看到在密林中飞行的一群乌鸦,便想到这种方式。
如果跟一般人一样使用原木,迷惑敌人的效果就会比较差,不过,因为乌鸦在跟自己身体交换后的瞬间,会往四面八方飞走,所以会让敌人吃惊,并感到混乱。
这种情况下产生的破绽,应该比起用原木强上了好几倍。
这是他第一次打算在实战中使用这招。
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成功……
发动的时机,是他们三人其中一个把苦无刺进鼬的身体时。
现场的四个人呼吸都很急促。
鼬和天马他们都在预测彼此的动作。
午休时间的走廊,陷入一片紧张的宁静之中。
「给我住手!」
少女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宁静。
泉美站到鼬的面前。
她高高举起双手,面对着那三个学长。
「我也是宇智波一族的人!但是我并不打算跟你们道歉!因为,召唤九尾的并不是宇智波一族!」
突如其来的发展,让天马他们也看呆了。
「宇智波一族也住在村子里。之前那场骚动也害死了我重视的人。所以……」
从她的背影中,感觉得到她正噙着眼泪。
「凶手不是宇智波!」
「让开!」
天马用凶恶的表情说道。
「我不让。」
泉美以毅然的态度大喊。
「既然如此,我们就连妳也……唔!」
原本瞪着泉美的天马,脸色突然变了。
「喂、喂!快看那个!」
桂一只手搭着天马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是指着泉美的脸。
「是、是写轮眼!」
叶桐喃喃自语,露出害怕的表情。
「我、我们走!」
天马才刚说完,三人立刻掉头就跑。
「你没事吧?」
泉美转过头来,双眼燃烧着赤红的火焰。
圆形的瞳孔中,浮现出小小的圆圈,里面有一个勾玉形状的图案。
宇智波一族传承的最强瞳术•写轮眼……
「妳……」
「抱歉,我太多管闲事了。」
泉美说完之后,笑了一笑,身体便失去了力气。
鼬马上冲过去,抱住她的肩膀。
泉美昏过去了。
鼬把泉美送到保健室,让她躺在床上。等到她醒来时,已经是放学后的事了。鼬从放学之后,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刚醒过来的泉美对鼬露出尴尬的笑容。
「抱歉,我做了多余的事。」
泉美向鼬道歉。她满脸通红,连耳根子都红通通的。
「多余的事?」
「因为是鼬啊,我反而妨碍到你了吧。」
「多亏妳的帮忙,这次的事情才能顺利解决。」
泉美说得或许没错,但由于她的写轮眼,那三个人才会什么都没做就逃跑了。
「我生气的时候,眼睛不知不觉就会变成那样。」
「妳是怎么开眼的?」
鼬的写轮眼还没有开眼。
据说开眼的契机跟心灵有关,不过止水也不肯告诉他这方面的事。
鼬身为忍者,不管做什么事都比别人优秀。写轮眼还没觉醒这件事,让他很难忍受。
泉美却……
他想知道原因。
「在之前的九尾事件中,我爸爸死了……」
鼬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
泉美的父亲是宇智波一族的人。既然如此,他很有可能在鼬的父亲底下工作,但鼬没有听说父亲的部下中有人殉职。
「啊,我爸爸不是宇智波一族的人,我妈妈才是。爸爸死后,我回到族里,变成宇智波一族。」
泉美就像是看穿鼬的心里在想什么一样,如此说道。
「妳父亲去世的事情,跟写轮眼有关吗?」
「嗯。」
泉美轻轻吸了一口气,看着鼬的眼睛,娓娓道来。
她的瞳孔已经变回原本的样子。
「爸爸去世的时候,我在他的身边。爸爸为了保护我,死在我的眼前。所以我……」
泉美的泪水沾湿了脸颊。
「如果我有更强的力量,爸爸就不会死了……在葬礼之中,以及在那之后,我一直在责备自己。假使我有更强的力量就好了。」
泉美低着头,似乎难以压抑自己的情绪。
「之后,我感觉到眼底有某种东西在跳动。查克拉不断集中到眼睛,然后我就晕倒了。等我回过神来,就看到妈妈在身边,告诉我这就是写轮眼。」
「这样啊……抱歉,让妳想起了难过的回忆。」
「没关系啦,你不用在意。」
泉美露出笑容。
鼬伸出右手。
泉美一脸困惑,脑袋稍稍往右边倾斜。
鼬默默地等待。
泉美又白又瘦的手臂从棉被里伸出,慢慢举了起来。
他握住泉美又白又细的手掌。
「谢谢妳。」
听到鼬这么说,泉美微微笑了。
*
段藏把白色的文件夹扔到桌上,看着站在眼前的部下。
部下戴着一个涂成白色的老虎面具。眼睛洞口附近有着往左右延伸的歌舞伎脸谱,仿佛在表现愤怒般往上高高翘起。
「宇智波鼬吗……」
贴在文件夹上的照片,是一个稚气尚存的少年。照片中的他,眼睛似乎正盯着段藏,拥有一股强大力量,让人不觉得他只是少年。
「许多人都说,他是忍者学校创校以来的奇才。入学后四个月就通过了毕业考试,预计将在明年春天毕业。」
部下的嗓音十分冷硬,段藏一边盯着文件夹,一边聆听对方的报告,嘴角同时浮现出一丝笑容。
「我已经可以想像出,将来各部门极力争取他的样子了。」
「是。」
他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段藏在第三代火影的背后,承担着村子的黑暗面,不过他最近也深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如从前轻盈。虽然他还没有老到接近死期,但也到了差不多该考虑自己寿命的年纪。
十年后、二十年后……
自己确实会迈向死亡。
在这之前,他有必须要完成的事。
斩断木叶忍者村与生俱来的祸根,是段藏花上毕生精力都要完成的工作。
「还没有染上任何色彩的英才……」
段藏望向窗外,外头一片漆黑,十分宁静,就像在享受短暂的和平一样。这个活过大战的男人,怀念着从前那种充满杀气的夜晚。
「首先,就先跟他见上一面吧。」
四
「——虽然大战结束了,但现在的世界仍然称不上平稳,两年前惨痛的事件,现在仍让许多人过着痛苦的日子。要如何打破这种现状呢?对我们年轻忍者来说,这并不是跟自己无关的事。我们今天,要踏出身为忍者的第一步。在这个混乱的时局中要以忍者的身分活下去,绝对不会是一条平稳的道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要在这里发誓。就算前面是险峻的道路,忍者还是会勇敢前进。能够忍耐的人,才是忍者。我们要把在忍者学校中学习的一切当作养分,以木叶忍者的身分,贯彻自己的忍道。」
鼬高声朗读完演讲词之后,缓缓把卷轴收了起来。然后,用木然的视线扫视台下的毕业生、在校生、家长,以及老师。
「毕业生代表,宇智波鼬。」
他从入学到毕业为止,每一次的成绩都是满分。
在学校待了四个月,就通过了毕业考试。
在大战中的非常时期里,旗木卡卡西等少部分人士也曾以例外的身分提早毕业,不过在大战之后,宇智波鼬是忍者学校最年轻的毕业生,也是最年轻以第一名毕业的忍者。
鼬的学生生活,就这样闭幕了。
他以毕业生代表的身分上台致词这件事,似乎在老师之间引起了不少争议。
大部分的毕业生都是十二岁。
其中也有像鼬这样成绩优秀、年纪轻轻就毕业的学生。不过七岁的鼬实在是太年轻了。他的成绩、思考,以及忍者的功夫,都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七岁小孩会有的。但是他站在其他毕业生前面,看起来却又显得太过年幼。
此外,还有一件事……
由于鼬是宇智波一族的成员,以家里与千手一族有血缘关系的老师们为主的团体,对这一点展开了抗议。
然而,最后无论是年龄的问题,或者是对宇智波的歧视,在鼬完全凌驾于其他人的压倒性实力及成绩面前,这些因素都不重要。
除了鼬以外,没有其他人够格担任毕业生代表。
樱花花瓣在校园中飞舞,鼬笔直地走在校园当中。
有三个人在他的视线前方。
他的父亲即使在这种值得庆祝的场合依然抿着一张嘴。父亲身旁则是脸上挂着温柔笑容来迎接他的母亲,还有最近极度喜欢走路的弟弟。
这些是他的家人。
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佐助发现了哥哥,睁大圆滚滚的大眼睛。
「咯!」
佐助用清晰的声音喊道。他的母亲叫他要喊鼬「哥哥」,但佐助还没有办法清楚发音,所以就变成了「咯」一个字。尽管如此,鼬看到弟弟一脸高兴地喊着自己,并朝这边走过来,心里便产生一种无比高兴的感情。
有人无条件地仰慕着自己……
对鼬来说,他身为哥哥,必须要无条件地保护佐助。
佐助一脸开朗的笑容,迈着跌跌撞撞的脚步走过来。母亲就跟在身后,用手轻轻扶着他的背后。
「这样很危险喔,佐助。」
鼬用温和的口气对佐助说道。
这时,佐助突然从鼬的视野中消失。
有人站在鼬的前面,挡住了他的视线。
是个男人……
对方是一个昏暗的男人。到底是哪里昏暗也说不上来,总之,那个男人的一切都很昏暗。
「你就是宇智波鼬吗?」
那个男人俯视着鼬,开口问道。
他的右脸缠满绷带,全身穿着黑衣,却没有遮住左边的肩膀及手臂,露出穿在底下的白色衣服。
他用左眼紧紧盯着鼬瞧。
「原来如此……」
全身包围着不祥气氛的男人看着鼬,鼬则是正面迎上他的视线。在那个男人的背后,他的母亲抓住原本想要跌跌撞撞地走过来的佐助的肩头。
「你面带凶相。」
「凶相?」
「是一种会引发骚乱的相貌。你的皱纹就是这样。」
男人说完之后,指向鼬从眼头到脸颊的两条法令纹。
「你的人生会时常伴随着骚乱。」
这句话,在晴朗的天空中滴下了一点脏污……
这个男的到底是什么人?
「忍者学校创立以来的天才,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鼬一句话也没说,等待男人继续发言。
「在一艘遇难将沉的船上,载着你的十个同胞。其中一人罹患了恶性传染病。若让他继续活下去,其他九人之后也会患病而死。如果你是这艘船的船长,你会怎么判断?」
鼬心想,对方怎么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问这种问题。不过,在下一个瞬间,鼬就做出了回答。
鼬简洁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患病的人无论如何都会死,这是他的宿命。假如我是船长,应该要最优先考虑如何拯救其他九个人的性命,选择杀一人而救九人。」
那个男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的回答很清楚明了。」
他往前迈开步伐,靠近鼬。
「我会期待再次与你相见的那一天。」
当他走过鼬身边时,用耳语般的声音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太过邪恶,让鼬觉得自己的心灵似乎被黑暗给污染了。
「鼬……」
母亲抱着佐助,跑向鼬身边。
「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父亲不知何时突然走近母亲身后,对鼬问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啊……」
语毕,父亲望向那个人渐渐走远的背影。
「那个人是谁?」
「志村段藏……第三代火影的亲信之一。」
富岳回答的话声中,潜藏着黑暗的影子。
『你的人生会时常伴随着骚乱……』
段藏留下的这句话,化为尖锐的棘刺,刺在鼬的心中。
他用手摀着疼痛的胸口,一直凝视着那个男人渐渐走远的背影,直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