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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造人①(2 / 2)




“听说是这样比较别致——对了,这里就是案发现场吗?”



津轻的视线望向前方的房屋。



即使在鬼城里也是格外古老的独栋房屋,方方正正乏味的二层楼建筑。经过昨夜的大雨浇淋的庭院似乎依旧干燥,应该是警方留下的粗硬脚印踩踏得到处乱七八糟。在有屋顶的玄关面前,两位壮实的警官正在监视,以怀疑的眼神瞪着阿妮等人。



“这气氛感觉不会让我们进去呢。”



“就是呀。我从刚才开始就在伤脑筋……”



“总而言之,先尽量去拜托看看吧。”



一边说着过于乐天的话语,津轻一边冒冒失失地踏进房屋的庭院。阿妮也跟在后面。果不其然,警官之一走了过来。



“你们想做什么?”



“我是‘鸟笼使者’真打津轻”,“我是专查怪物的侦探轮堂鸦夜”,“我是巴黎《新时代报》的特派员阿妮•凯尔贝尔!”



三个人的声音同时重叠,警官们的表情变得愈发严厉。



“你们在说什么?”



“听说这里发生和怪物有关的案件,所以我们前来调查。虽然冒昧,但能麻烦让我们进去看一下吗?”



“当然是不可以。除了相关人员之外禁止进入。”



“房子里正关着危险的怪物,你们要是不快点逃走也会被吃掉的喔。”



一个说出恶作剧的话语,搭档也露出微笑。警官们更往前走,亮出非常大的拳头给津轻看,威胁道:



“要是你们说什么都想进去,那就使出全力试试看呀。”



三秒后,一行人通过玄关进入屋内。



宽敞的玄关大厅既无家具也几乎没有装饰,馒味扑鼻。小桌上放着装满了雪茄烟蒂与火柴灰烬的烟灰红,视线移到地板上,则能看见满是泥巴的脚印踏出一条线,连接到正面的地下阶梯。右侧有通往深处房间的走廊,左侧则延伸出往二楼的阶梯。



“没什么生活的感觉呢。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站在大厅中央,津轻发出感想。



“因为从事人造人这种诡异的研究,避人耳目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总而言之,珀里斯•克莱夫就是以怪胎科学家的身份为人所知……这是博士的长相。”



阿妮从口袋拿出照片给津轻看。津轻和平常一样,和高举的鸟笼一同细看那照片。



熊——这就是对照片上的男人贴切的形容。宽肩膀,粗脖子,肌肉厚实的脸颊。浓眉,双眼像是在对什么生气一般怒火熊熊,圆鼻底下蓄着几乎遮住嘴巴的黑色胡子。头发和鬓角茂密得乱蓬蓬,整张脸一片黑。虽然没拍出胸部以下,却不难想象应该有个突出的肚子。



“这个,与其说是科学家,不如说是住在深山里的男人吧。”



“不过,听说他还待在布鲁塞尔自由大学的时候是以‘天才’闻名的。大概在一年前他销声匿迹,昨天的案件终于让人发现他……虽然是无头的状态。”



小声补充后,阿妮打开记事本打算说明案件。



“我信上也有写案发现场是地下的研究室吧?看样子果然是基于研究性质,为了不让人发现而在地下室进行。不过,昨晚研究进入尾声……”



“有一个男人站在玄关大厅监视。”



突然,鸦夜接续阿妮的话道。



“那个男人为了不让研究受到不必要的打扰负责监视。看起来站了很久的时间。但大概过了四、五个小时,有人从研究室出来。恐怕不是博士,而是他的助手。助手似乎非常疲惫,男人扶着那位助手到二楼去。”



“咦、咦?”



阿妮目瞪口呆地看着鸟笼。鸦夜以像是在现场的口吻继续下去:



“不晓得是让助手在寝室休息,还是让助手喝酒提振精神。总之,在男人照顾助手的期间,有另一个人从玄关进入屋内。进来的是位年轻男子,一副颇为慌张的模样。回到一楼的监视人和男子起了争执,但就在那时,地下室传出不对劲声音还是什么。他们一起往地下室去,结果运气差碰上了案子。情况是如此吗?”



“……”



阿妮将雀斑脸转向津轻。连徒弟看来也是大感惊讶。



“师父,您是怎么知道的?”



“桌上的烟灰缸,烟蒂满了出来。那就是有人在玄关前面持续抽烟好几个小时的证据。每根烟蒂的长度都几乎相同,所以是同一个人抽的。会吸这么大量的烟,首先就能推测不是女人而是个男人。从和地下阶梯的位置关系思考,就能得知是博士安排负责监视的人。



桌子底下只掉了一根扁掉的烟蒂。因为烟灰缸已经满了,于是最后一根用脚踩熄。那时沾在鞋底的灰烬,在地下阶梯的前面,还有通往二楼阶梯的第一阶都掉了非常少的量。由此能够大致追出男人移动的路径。”



听到这些话,阿妮与津轻才赶到地下阶梯前。地板上的确留有微量的烟蒂灰烬。而且到二楼的阶梯一看,勉强能看出来第一阶的踏板左端也沾到了。



“师父,您竟然能注意到这种地方。”



“因为我跟你们不一样,视线的高度比较低。地板上头的东西我看得一清二楚。”



“可、可是轮堂小姐,您怎么知道那个人是在照顾博士的助手呢?”



“沾到灰烬的是踏板左端。一般来说,人在上楼梯莳会走在正中间,但男人的鞋子往左侧偏得太多。那是因为他扶着某个人,跟那个人一起上楼梯的缘故。就靠近地下阶梯的迹象看来,能够推测应该是在照顾某个从研究室出来的人,不过假如那个人是彪形大汉的博士,就很难想象两个人并肩走上那狭窄的楼梯。也就是说攥扶的对像是苗条的助手。虽然有点罕见,但助手是女性吗?”



“对,没错。博士有一名女助手。”



“哦,果然如此……我还没提从玄关进来的人的事情。从泥巴脚印就知道是男鞋,明显不同于警察的鞋子,是年轻人穿的。他进来以后留下泥土,也没有打算脱下滴水滴个不停的上衣。因为他十分慌张。足迹在大厅中间一度乱了,显现他和在这里监视的男人起了冲突,但结果他还是走下阶梯去了。因为听到地下室传来异常的声音,那甚至也让监视的男人忘了自己的任务。”



大厅响起“啪叽”的快活声音。阿妮在弹手指。



“不愧是轮堂小姐!漂亮!”



“没什么,这种事情活得久了自然就学会了。”



“就是所谓的老婆婆的智慧吧。”



“津轻,跟静句会合后你给我先做好心理准备。”



“刚刚那样说也不行吗?”



姑且不管不只是头发、连脸都发青的津轻,阿妮对鸟笼竖起拇指。



“唉,好啦,总之就是师父状态绝佳吧。这次的案子一定也能迅速解决!”



“感觉用不着我出马,警方就能解决了。”



“什么意思?”



“脚印呀。”



津轻与阿妮视线再度落到地面。



“房屋的前院,被好几个粗硬脚印踩踏得乱七八糟。那是警察进入这栋房子时留下来的吧。但是说到屋内,一如所见没有半个看来是警察的脚印,现场被保存得好好的。”



“确实如此。”



“意思是有人阻止了想要进屋的那些警察吧。”津轻说。



“对。就在他们即将进入时阻止了,要他们擦过鞋底再进来。是一个处在能对所有人下令的立场的人,应该是负责此案的搜查官吧。从屋外就洞察足迹的事情,可说是个相当能干的人。”



这也是年长者的从容不迫吗?鸦夜以高高在上的角度夸奖那个某人。



“那么,实际上案发当晚是什么情况?”



“啊,是的……几乎,就跟轮堂小姐刚才推测的一样。发现尸体的是三个人:负责监视的守卫和女助手,还有中途加入的一个男人。”



阿妮翻着记事本内页。



“守卫叫做凡•斯隆,是个流浪者,据说受雇博士后也曾经做过破坏坟墓的事情。中途闯入的男人是阿尔伯特•霍斯汀,他是布鲁塞尔自由大学的医学生,暗中将大学使用的实习尸体卖给博士。收集尸体的目的当然是要拿来当人造人的零件。”



“好一个罪孽深重的博士呀。”



不知道为什么,津轻语气带着开心说道。他也是个相当罪孽深重的人。



“助手名叫莉娜•兰彻斯特。是个从大学时代就支持博士研究的年轻女子。昨天晚上她本来也和博士一同在地下的研究室工作,但在接近完成之时,博士跟她说‘剩下的我自己一个人来’,把她赶了出来。”



接着,少女记者详细地告诉侦探,她连吃早餐的时间都舍不得而去跟警官们探听出来的案发经过。



听到“滋”的声音,三个人前往地下的研究室,破门进入后发现不完整的尸体与人造人。因为惊吓,霍斯汀昏了过去,凡•斯隆把霍斯汀搬到阶梯上,这段时间莉娜努力让怪物冷静。怪物如同婴儿不会言语,但也没有失控大闹,感觉出乎意料地乖巧。喧闹告一段落后,事已至此也无法顾虑研究将如何,决定要报警,凡命令醒来的霍斯汀在雨中跑去找警察。不幸的医学生逮到巡夜的警官说明情况,同时再度昏倒,现在人躺在医院里。



经过后来的调查,得知尸体死亡时间还不到三、四个小时,而且除了头部的伤以外没有外伤。



“博士的头,到处都没找到吗?”



全部听完后,鸦夜问道。



“所有人作证一开始破门时,房内各处都没看见。警察也到处寻找,但还没发现。”



“院子里的足迹是怎么回事?”



“霍斯汀去报警之前,其他两个人去确认了。听说除了霍斯汀过来时留下的之外,没有任何地方有足迹。”



“意思是除了那个医学生以外,没有其他出入的人了呀……玄关的锁呢?”



“呃,请稍等一下……玄关的锁,在案发前几天就坏了。虽然不知道是单纯房屋老旧造成的,还是人为破坏的。”



“让守卫警戒是因为这样吗?研究室的门锁呢?”



“研究室无法从外面上锁,内侧则有滑动式的简易锁。尽管在做秘密的研究却非常不用心,但这种偏僻地方连小偷也不会光顾,而且听说博士几乎都在研究室里生活。”



“那么,出事的时候也是由内部上锁啰?”



“就是这样。”



“唔……”



鸦夜似乎陷入沉思,蕾丝的另一边屏住呼吸过了一会儿。



“津轻,你怎么看?”



“阿妮小姐调查得那么仔细,我觉得真了不起。”



“问你这问题的我是笨蛋。”



“哎呀我是在说谎啦,我有认真在思考的……助手莉娜很可疑昵。她说被赶出来,我觉得就有点不太自然。是不是那个女人杀的,然后装出没事的样子离开研究室?”



“不,这是不可能的。莉娜离开研究室后还有听见博士的声音从地下室传来。那个时候她也没拿任何物品。所以……”



“意思是她无法将切断的头部拿出房间啰。”



“而且,还有密室的问题。斯隆也作证莉娜关上研究室的门的时候,没有出现任何可疑举动。”



“哎呀哎呀,可是关于密室……”



唔,喔啊啊啊啊——



正当津轻想要说下去之时,突然有什么呻吟声传到了大厅。



仿佛是用老虎钳夹住年老男人的喉咙灌他喝滚水将声带弄得稀烂后再将风箱塞进肺部硬是打气进去再让他发出声音一般,总而言之是让人觉得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呻吟。声音传来的方向,正符合要求是在地面下方。



“嗯,争论就先搁着吧。”



怪声停止后,鸦夜以满不在乎的声音说道。



“总而言之,去看看他吧。”



4



走下阶梯后左侧的地下室入口是敞开的,正面的墙壁靠着坏掉的门板。朝向这边的应该是原本在研究室内侧的那一面。右侧有圆形的门把,底下装着滑动式的生锣锁头。



“这是门门吗?”



“我认为是。”



“嗯……津轻,你去摸看看。”



听了鸦夜的话,津轻轻轻地动了动门问。锁无声无息地流畅移动。



“很好。进去里面吧……哦,等一下,让我看一下左边。”



一穿过研究室的门框,鸦夜立刻又下令。津轻将鸟笼转向吩咐的方向,装设刚才的锁头的地方,迸出一片有洞的金属片。



“固定的部分也装得好好的呢。”



确认理所当然的事情后,鸦夜让鸟笼转回房间的方向。



“挺俏皮的研究室呢。”



夸大其辞地说。



大小约莫相当像样的客厅。无头尸体已经不在,天花板附近的小天窗注入温暖的阳光,但即使有阳光依然令人感觉室内充满疯狂。



中央是石造的大手术台。上面没有放任何东西,电线和细玻璃管从天花板垂下。附近的地板有暗红色的积血,看样子博士就是倒在那里。



里面的架子上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类眼珠、皮肤、骨片与牙齿标本,跟药品一同陈列,旁边的架子则并排着手术刀、线锯、钳子、柯克钳、针筒等等,应该是摆弄人体时能够想得到需要的所有工具。门的左侧墙壁非常近,并排的钩子挂着血污弄脏的白衣和夹克。往右侧看去,和门同侧的墙边有张简朴的床。更有应该是以前打算自己制作实验装置的苦心痕迹,连原本的样子都看不出来的废铁和机械类的碎片,像是垃圾场一般地叠放,覆盖了厚厚的灰尘。



满是便条纸的写字桌,附带有镜子洗脸台的自来水管……逐渐描绘房间的模样,不久后阿妮等人的眼睛捕捉到蹲在对角线上暗处的巨大人影。



“哦哦哦。”



仿佛在鉴赏美术品,津轻大大地吐了一口气。



——人造人。



巨大。纵使蹲着,视线的高度也和津轻没有差别。只有腰部缠了块布,其他部分是赤裸的。全身肌肉结实,肩宽有常人的三倍,至于手臂的粗细宛如糊孙树的主干。但是比起手臂,脚就显得有些细。头的尺寸也小,所以看上去是个严重不平衡的体型。



而且那庞大的身体,是别人无法仿效的丑怪。头、颈、肩、胸、肘、胫……皆爬满大大的缝线,将颜色黯淡的皮肤接合在一起。右胸浅黑左胸却为白色,脸虽是肤色但左上四分之一是紫色……之类的情况。凄惨的缝合痕迹也爬到手上,连到脚尖,也毫不留情地在没有半根毛发的头、脸和唇蔓延。怪物将那因为伤痕与颜色不同的皮肤而诡异扭曲的脸转过来,偶尔发出“唔、唔”的声音。



“原来如此。奇怪归奇怪,不过我们呀……”



“也没有立场说三道四批评别人。”



“哈哈哈哈哈。”



“呵呵呵呵呵呵。”



津轻和鸦夜对彼此说道,接着像是觉得有趣地互相笑出来。阿妮毕竟没办法有那样的心情。



“外、外面的警官说是正在限制行动,但这完全是置之不理吧?”



“唉这也很正常呀。感觉这个世界上到处也找不到能限制住这家伙的锁头或绳子。”



“可是,置之不理却没有逃跑或大吵大闹的样子。”



“内在不是跟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吗?是在害怕吧。”



听了鸦夜的话,阿妮再度望向人造人的脸。



既无眉毛也无睫毛的小眼睛深处,愚钝的眼睛正在颤抖。确实,也没有对突然到访的这群人表现出恐惧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问出“是谁?”这问句——



“是、是谁?”



——安静。



阿妮迟了一下后大叫“咦!”。



“真打先生,您刚才说话了吗?”



“我什么都没说。反正一定是师父吧。”



“‘反正’是怎样啦你这家伙。我才不是这种嘶哑的声音。”



“也、也不是轮堂小姐?意思就是……”



“是,谁?”



“怪物说话了啊啊啊!”



吓得站不稳的阿妮往后退了两、三步撞上墙壁。津轻没有太过惊讶,非常普通地点了点头。



“哎呀,头颅都会说话了,人造人应该也会说话吧。”



“可、可可可是,早上警方发布的消息说人造人不会说话也什么都不知道……”



“是正在学习吧?”



鸦夜冷静地说。



“或许招呼也能通。津轻,告诉他无需害怕。”



“好的。”



津轻毫不迟疑走到怪物面前,鞠躬行礼后,以天生的笑咪咪表情攀谈:



“哎呀你好你好幸会。呃,你叫什么名字呢算了没差就用怪物老弟好了?怪物老弟。你不用害怕没事的,我们虽然外表怪得要死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怪……啊!”



可疑的招呼没办法持续到最后。



怪物突然以令人惊讶的敏捷动作伸出胳臂,从津轻的右手抢走鸟笼。用大得跟火腿一样的手指抓住鸟笼的提把,兴味盎然地瞧着鸟笼。



“喂、喂喂喂,这样我头很痛呀。那是我的师父……”



津轻苦笑着想要拉回怪物的左手,但一抓到胳臂立刻浮现出意外的表情。即使大衣的袖子膨胀起来,死命施力,粗了好几倍的怪物胳臂依然不放手。



然后终于——



“唔哇!”



被对方像是赶小苍蝇挥动的手打飞,津轻的身体猛力撞上墙边的实验器具架。倒地的同时,烧瓶与烧杯倾泻到他头上。



“真、真打先生!”



“喂!你这是怎么啦津轻。一点都不像你的作风……”



然而鸦夜的话也就此中断。怪物挥动胳臂时的力道使得蕾丝罩子掀起,让鸟笼显现内部。



怪物的视线从想要拿走玩具的碍事者回到不可思议的说话鸟笼,注意到里面有个少女的头颅。



“唔、唔哇!”



怪物发出害怕的声音,将鸟笼甩出。这下子罩子完全掉了,鸟笼在地板上弹跳了两、三次,听见鸦夜简短的“啊——”的惨叫。



“师、师父!”



“轮堂小姐!”



站起来的津轻急忙跳过手术台赶到鸦夜身边,阿妮也冲过来。



“师父没事吧?天呀这太惨了!”



“不必担心到这么夸张。我并没有什么……”



“栅栏有一条歪掉了啦!”



“多担心我一点呀!”



“真、真打先生没事吧?虽然整个人弹飞出去了。”



“嗯我没问题的,不过我真是吓坏了呀……”



头发还黏着玻璃碎片,津轻回头看向房间角落。似乎从头颅景象受到严重打击的人造人,过度巨大的身体蜷缩得愈来愈小。



“真是料想不到的天大力气。我简直比不上。”



“真的吗?你不是为了让我遭遇险境好抒发平日的郁闷而故意输的吗?”



“我不可能对师父那么做的。”



“你现在有一瞬间是在想‘原来还有这招呀’对吧。”



“总而言之!”津轻慌张地加强声音。“克莱夫博士好像真的是位天才呢。连接尸体创造出这种怪物真是了不起。”



“嗯,的确如此。人造人之类的是怎么创造出来的……”



“克莱夫博士好像根据前人的手记为基础而推进研究的。”阿妮单手拿着记事本补充说道。



“弗兰肯斯坦博士的手记。”



“弗兰肯斯坦?”



“弗兰肯斯坦!”



津轻一副在说“谁呀?”的样子,鸦夜则是非常吃惊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原来如此,如果有他的手记,那么能做出这等伟业也能理解了……那个手记,现在也在这研究室里吗?”



“应该是这样,但听说和博士的头一起消失了。”



“消失了?那么凶手的目的也许就是想要那手记吧。但是说到弗兰肯斯坦……”



“请等一下。”



试图插入跟不上的对话,津轻举起鸟笼。



“那个名字像是戒名开头的家伙到底是谁?师父认识吗?”



“没见过本人只听过大名。一百年前,真的制造出人造人的男人。”



可能是云遮住了吧,从窗户注入的阳光有些减弱,整个房间罩上了阴影。



鸦夜从鸟笼里再度看向人造人的方向。百年前怪物的风貌仿佛重叠在那身形之上。



“如同珀里斯•克莱夫被人称为天才,弗兰肯斯坦也是个年轻的天才。出生于日内瓦的名门,在大学学习自然科学,凭借非凡的才能和热情,不久便抵达了生命根源的层级。做研究到走火入魔的弗兰肯斯坦从坟场和灵骨塔收集尸体,夜夜连接那些部分,终于成功制造出一个人造人。那家伙恐怕是世界上第一个人造人。”



“嘿,人造人的始祖吗?那个人造人有顺利动起来吗?”



“根本就不是动起来的问题。那个人造人从弗兰肯斯坦身边逃走,到处杀害弗兰肯斯坦的家人和朋友,最后找上弗兰肯斯坦本人。”



“那又是为什么?”



“因为孤独。”



鸦夜极为简短地说。



“听说怪物要求弗兰肯斯坦帮他制造一个伴侣,也就是女性的人造人。但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恐惧的弗兰肯斯坦没有接受这要求。悲愤的怪物从朋友、未婚妻到父亲,一个接一个杀死创造者周围的人。”



“真是灾难。”



“或者可能是必然的结果失去一切的弗兰肯斯坦下定决心要杀死怪物,持续追或被追最后到了将近北极的位置,听说碰到船难遇到航行中的船救了一命。结果他在船上被一路追踪的怪物杀害,怪物则消失在北极的海洋里,生死不明。”



阿妮的耳朵仿佛听见怪物跳入海中的水声,以及将怪物冲向某处的海浪吼叫。



“这是特别有名的故事吧?”



“是呀,算是有一定的知名度。”



阿妮回答提问的鸦夜。



有时当成规劝科学家们的教训,有时当成让孩子们心生害怕的床边故事,弗兰肯斯坦的故事在整个欧洲广为人知。然而正因为如此,少女记者反而更觉得眼前的人造人很恐怖。不管怎么样都忍不住有一种对方随时要站起来试图杀死自己这群人的预感。



“师父为什么会知道?”津轻问。



“不久之前,我见到了据说曾经搭乘搭救弗兰肯斯坦那艘船的海洋冒险家。我直接听那个人说的。”



“那是不久之前吗?”



“是芝发生大火灾的时候,大概是九十年前左右吧。”



“不久之前……呀。”



津轻与阿妮彼此互看。这时间的标准差太多了。



“那个男人,在弗兰肯斯坦被杀的时候凑巧在场,说他曾经和怪物交谈过几句话。我虽然本来也在想有一天是不是能和人造人见上一面,但没想到竟然真有愿望实现的一天……”



鸦夜深有感慨地露出微笑。



“头、头颅在说话!”



一名女子进到研究室。